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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百萬？！銀幣？！”
科考團，繁榮紀元遺物回收登記處。
一聲突兀的驚聲尖叫從大門緊閉的接待室中飄了出來，驚擾了一眾拿著號碼排隊的眾人。
人們紛紛伸長了脖子朝著接待室的方向看去，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羨慕以至於貪婪的表情。
不用問，他們都能猜到那個小屋子裡發生了什麼，畢竟他們就是專門做這一行的“獵人”。
很久以前，聯盟的科考團便開啟了有償回收繁榮紀元遺物的渠道。
而到了如今，“考古”在聯盟已經發展成了一條成熟的產業鏈。
有人負責登記，有人負責鑒定，有人負責估價和收購，還有人負責忽悠和撿漏。
對於撿到寶貝的拾荒者來說，如果選擇科考團的回收渠道，隻要將東西帶過來填一張表，然後耐心地等待最多7個工作日就能拿到鑒定結果，最終決定是搖頭還是點頭就是了。
對於不想出售的客戶，科考團也不會強求，他們可以把帶來的東西帶走。
不過由於那些研究員給的價格一直很不錯，因此大多數人都會爽快的簽字。
不少拾荒者甚至專門從東部諸省，乃至科委會的地盤上趕來這裡交易寶貝，畢竟聯盟的口碑是所有廢土客有目共睹的。
運氣好的話，一件保存完好的繁榮紀元遺物能賣出十幾萬銀幣的天價，下半輩子直接可以躺平了。
哪怕科考團沒有瞧上，博物館或者101號營地的人也有可能挑走，還有一些404號避難所的藍外套也可能會收。
比如經營地精科技的那位大老板就是，經常會花冤枉錢買一些看起來沒什麼用，實際上也沒什麼用的東西拿回去搗鼓。
不少拾荒者甚至以此為生。
而以前許多巨石城的傭兵團，在內城崩塌之後也都轉行去做這個了。
偶爾他們還會和404號避難所的藍外套們合作，開荒一些距離較遠的遺跡什麼的。
不過七位數的回收價……
即使是以撿垃圾為生的大老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聽到了。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猜測著那個幸運的家夥到底是撿了什麼寶貝。
“該不是撿了一艘飛船什麼的吧。”
“我猜是泰坦！”
“不至於……真有那玩意兒，學院的人早八輩子撿走了。”
“我估計是從哪個荒無人煙的旮旯裡找來的寶貝。”
“也是……除了那種地方，就算有過好東西，多半也被戰建委的人給拖走了。”
理論上，戰建委掌握的資料是最全的，最懂廢土上哪兒有好東西的人都在那個組織裡。
到了後麵三巨頭的時代，學院“繼承”了戰建委的考古線索，把戰建委半個世紀沒能舔乾淨的地方又給再刮了一遍，而且一刮就是一個半世紀。
可想而知，真正的寶貝這廢土上還能剩下多少。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在大門緊閉的接待室內，一個皮膚曬得黑裡透紅的男人，瞪大了驚訝的雙眼。
五百萬銀幣！
當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馬金偉一度以為是自己耳朵壞了。
不過那個研究員卻不像在開玩笑，將一張蓋了章的清單遞給他。
“當然是銀幣，你如果想要其他貨幣，我可以向上級申請。”
“不，不用了，就銀幣就好了！”
馬金偉憨厚老實地笑著。
而之所以這麼笑，倒不是因為他這人有多老實，純粹是因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何表情了。
大半個月前，他還在馬夫鎮上種地，卻沒想到舊倉庫裡那台鐵疙瘩竟然能讓他發這麼大一筆財。
他隻記得那是他爺爺從100多公裡外的城區拖來的，本打算把那玩意兒修一修當拖拉機用，但琢磨了半天死活沒琢磨明白拖拉機是怎麼啟動的，於是就扔倉庫裡吃灰了。
直到最近黏共體向火炬宣戰，看到鎮長寄回來的信，他才想起來可以把這玩意兒拖出來換錢，於是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租了一節火車車廂，把這玩意兒運到曙光城去碰碰運氣。
他依稀記得馬夫鎮車站用裝卸吊車把這玩意兒裝上火車的時候，那些從曙光城來的工作人員們看自己怪異的表情。
那簡直就像在看怪物一樣。
核對完卡上的金額之後，馬金偉立刻在清單上按了手印，甚至還想分一點給幫忙辦事兒的兩名研究員，卻把後者嚇了一跳，忙哭笑不得地擺著手拒絕了。
科考團的經費和待遇可以說是整個聯盟最高的了。
他們的待遇雖然沒有七位數那麼誇張，但基本也是吃穿不愁、衣食無憂的，根本沒必要為了一點兒“並不能改變生活”很多的錢，冒著被近衛兵團盯上的風險。
更何況他們大多數人也不是為了錢加入的科考團的，而是為了完成管理者向他們描繪的那個結束廢土紀元的理想。
在廢土上，但凡是掌握著繁榮紀元知識或者技能的人，心中多少都是懷著一些對那個偉大時代的懷念和向往的。
“……這位朋友，你就不要用這種東西來考驗我們了。何況我們隻是在這值班做個登記，鑒定和估價分彆是不同係統的人在負責，就算你給我們送禮也是沒用的。”
對於那研究員哭笑不得的推辭，馬金偉其實沒聽太懂。
畢竟馬夫鎮上可沒這麼多複雜的門門道道，也沒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業務。
見他們居然一點“孝敬”都不肯收，他也隻能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笑著打圓場道。
“這，這樣啊……哈哈，真是辛苦你們了。”
那研究員笑著說道。
“不辛苦，我們有自己的績效，過兩個月我們就調去其他部門了做研究類的工作了，你要是再有什麼發現的話，依然是來這個辦公室就行了。”
“好嘞！再有的話我一定過來！謝謝哈，那我走了。”馬金偉滿臉堆笑，雙手無處安放，一邊點著頭一邊走向門口。
等回了鎮上，他或許可以用這筆錢開個旅館。
不過，似乎沒必要去馬夫鎮上開，那個叫“昆鎮”的地方明顯更熱鬨。
最近不少在馬夫鎮下車的客人都是去那兒的，他還聽說聯盟要在那兒建一座衛府城，就像西北邊兒的落葉城一樣。
或許他可以帶著這筆錢去那兒碰碰運氣。
畢竟想靠種地發財還是太難了。
當然，在此之前，他得和鎮上的好兄弟們去找點樂子。
他答應過，真要是換到了錢，得請他們喝一頓……
“您慢走，對了……走這邊吧。”
眼見他要從正門出去，那研究員又想起什麼，將他拉去了一旁直通安全走廊的後門。
這家夥剛才喊了一嗓子，隻怕外麵的人都知道他身上揣著500萬了。
雖然在聯盟的境內不用擔心，但去了廢土上可就難說了。
馬金偉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連忙笑著點頭稱謝，然後三步一回頭地從後門走了。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
坐在電腦前一直沒說話的研究員看了一眼站著的那位。
“500萬是不是太多了點？”
他總有一種感覺，就算給那家夥五千萬，搞不好也得扔個精光，還不如讓那筆錢消失的稍微有意義一點兒。
或許他們應該開設個資金管理基金，推銷給那些“純靠運氣發財”的幸運兒們。
為此他還向上級提出過這個建議，隻可惜如此有意義的建議竟然被上級駁回了。
那個負責接待客戶的研究員卻想著的是另外的事情，笑著回答說道。
“不算多了，邁斯納效應裝甲……如果能把那東西弄到手，再加兩個零都算便宜了。”
無論是從經濟價值還是軍事價值，這東西都絕對值這麼多錢。
目前聯盟已經掌握了兩項護盾技術，但無論是偏導護盾還是氮氣護盾都存在各自的弱點。
比如前者不擅長應對低速、製導武器，並且由於技術原理是通過驅動引力子來實現，且該技術在繁榮紀元時代也屬於新東西，因此能耗極大。
至於後者不擅長應對高速以及高能粒子射線，而且隻能在標準大氣環境下使用。
邁斯納效應裝甲則不同於此兩者，其特性是專門克製金屬武器。由於大多數硬性穿甲武器使用的都是合金材料，尤其是繁榮紀元時期廣泛使用的電磁炮，因此說它是“硬芯穿甲彈”的克星也不為過。
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形容，假設偏導護盾與邁斯納效應裝甲使用的都是同一款電容和供能裝置，前者能擋住12發電磁炮的射擊，後者便能擋住34發。
據說三年戰爭時期，一些人聯的艦長在特殊情況下，甚至會考慮關掉偏導護盾，啟動防禦效率更高的邁斯納效應裝甲來對抗叛軍艦隊通過質量發射器製造的密集火力網，以增加艦隊對金屬彈頭的整體抵抗效率。
如果運用得當的話，這搞不好會成為足以影響戰爭走向的技術。
從有限的情報來看，企業都未必掌握有這項技術。
坐在電腦前的研究員轉了下手中的筆，做出無奈的表情。
“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我隻是覺得，這筆錢給他一點意義都沒有。你也看見了，他根本配不上這麼多財富。換句話說，這東西值這麼多錢，但找到它的人根本不值得。”
如果換成404號避難所居民，他可能就沒有什麼意見了。
畢竟那些家夥是真正在用生命在換取報酬，去的都是廢土上最危險的地方，而不像那個稀裡湖塗的農民，僅僅是因為運氣好就發了一大筆財。
聽完他的話，負責接待客戶的那個研究員卻是笑了笑說。
“意義，我的朋友，千萬彆這麼說，‘意義’是最經不起推敲的東西，如果做任何事情都要去思考它是否有意義，那最終的結果一定是所有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
坐在電腦前的研究員看向他。
“什麼意思？”
走到咖啡機的旁邊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負責接待客戶的研究員慢悠悠地說道。
“意思就是，實用主義者的近親是虛無主義者，畢竟人的喜怒好惡是千變萬化的。你今天覺得他不值得，明天就會覺得他們都不值得，所以我們要定下一個絕對不能模湖的規則，並確保它不偏不倚的執行。哪怕有一天這個規則過時了，也要經過充分的討論再去改變它……而不是根據你我的評價。”
這是殷方先生在科考團第三次內部會議上的講話。
那個大老不愧是從學院來的高級人才，無論是做學問還是做管理工作都相當有一套，聽說整個聯盟的科研/考古體係都是他一手搭建的。
老實說，他心裡是挺崇拜那個殷方的，尤其是在了解了那家夥傳奇般的經曆之後。
坐在電腦前的研究員聳了聳肩膀，百無聊賴地伸手在屏幕上點了，選中了名單上的下一位幸運兒。
“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我隻想早點把這邊的工作結束，去實驗室做點有意義的事兒。”
端著咖啡的研究員笑著說道。
“行政崗位的分數必須修滿，這也是為了讓你熟悉科考團的業務流程。我還剩一個月，你也就剩三個月了，再熬一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