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意料之外的來信(1 / 2)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就從八月中旬到了九月初,曙光城的街上不知不覺便帶上了一絲秋的涼意。

由於天氣轉冷,不少趕時髦的居民已經將清涼的短袖換成了棉質的衛衣或者皮夾克,一方麵是因為方便,一方麵則是因為便宜。

這段時間棉花和皮革大概是遊戲裡跌的最狠的大宗商品了。

百越行省的物產豐富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程度,而金加倫港的龐大勞動力又將它們加工成了物美價廉的製成品。

以皮帶為例,最便宜的一條隻要100加侖,而且還是真皮,最多隻是異種的來源品種特彆了點兒。

扣去關稅、物流等等損益,也就十一銀幣,對曙光城的中間階層居民而言乾一個小時的活兒就夠了。

當然,金加侖港的居民也不吃虧,許多人之前連衣服都沒得穿,現在滿大街的自行車快的像風一樣。

對於曙光城中生活富裕的那些居民來說,服裝的選擇則更趨向於多元化。

藤藤小屋的櫥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然成為了時尚界的標杆,甚至輸出到了理想城,乃至那些威蘭特士兵的家屬們身上。

或許是廢土客對避難所居民審美偏好的無意識模彷,也或許是人類對“神秘感”追求的天性,越來越多的黑絲出現在了街上,還有一些明顯不符合時代背景的服裝。

這其中不乏令人眼睛一亮的穿搭,但也有不少過於離譜甚至於辣眼睛的產物。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一“離經叛道”的景象放在《廢土ol中卻意外的合理。

畢竟廢土的文化理念本身就包含有“剪裁”這一特性。

即,將多種截然不同、甚至於反差極大的元素拚接在一起,並用原始的社會行為對後現代的科技產物進行解構。

比如用未來高科技水管做的鐵管步槍,用步槍殘骸做的弩,以及把本該穿在腿上的絲襪套在腦袋上等等……當然後者是少數,而且這麼乾的多半是不願拋頭露麵的玩家。

各式各樣的服飾在車水馬龍的街上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還記得兩年前,同樣是這裡的人們,為了保暖不得不將舊時代的廢鈔當成棉絮,塞進麻袋裡裹在身上禦寒。

僅僅兩年的功夫,曙光城的幸存者們衣櫃裡便塞滿了新衣服,甚至富裕到了有閒心思考出門穿哪件衣服和那雙鞋的程度。

而在“籌碼”統治著這片土地的時候,這份惠及多數人的富足幾乎是無法想象的。

“……我總是在想籌碼的問題出在了哪裡,照理說籌碼和銀幣是沒什麼區彆的,但現在的生活卻是以前完全無法想象的。”

曙光城,菱湖邊上的小屋。

望著窗外那環境清幽的花園,還有擺滿窗台的多肉,雙手托著下腮的多莉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事情,一時間不禁思緒萬千。

她仍然記得那個黑暗中卑微而又渺小的願望——她想養一盆多肉,因為聽說能吸收輻射。

雖然後來某個大壞蛋告訴他,那玩意兒是騙小孩的把戲,輻射並不是什麼可以被“吸進去”的東西,隻是一種能量以電磁波或者粒子的形式向外擴散的現象。

如果把光合作用解釋成吸收輻射的話,理論上任何植物都是有吸收輻射的效果。

也正是因此,這話隻能算騙小孩的把戲,並不能算是說謊。

真正高明的騙術是不需要說謊的。

坐在她的對麵,手中握著報紙的方長莞爾一笑,那寵溺的眼神就如多莉注視著窗台上稚嫩的綠芽一樣。

“……當你還在工具上探尋對錯的時候,就已經走進了死胡同裡。”

他是三天之前回來的,主要是為了處理百越公司上市的一些事情,比如對部分資金的用途進行解釋什麼的。

尤其是百越公司在金加倫港拓展業務時期,哪些支出是通過公司支付的,哪些支出又是通過港口當局支付的,這些都必須一一作出解釋。

方長倒是理解監管體係的嚴謹,畢竟海外業務是最難監管的一塊兒,如果不嚴格一點兒,股東的利益完全無法保障。

比如最簡單也是最笨的方法,他們用股東給的錢修地鐵,虧損運營,然後再用一個私人的公司代收地鐵票狂薅羊毛。

一套操作下來能把曙光城的居民割的明明白白,怒氣還能轉嫁到金加倫港居民的頭上——“這幫有命賺錢沒命花的臭老鼠,偷錢偷到你曙光城爺爺兜裡了?呸,喂不熟的白眼鼠,乾他丫的!”

管理者顯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已經預判了管理者的預判,很早以前就對百越公司的財務和牛馬集團的財務做了明確的規劃。

甚至包括金加侖港當局的賬本,每一筆錢花在了什麼地方,從哪個賬戶流到哪個賬戶都記錄的明明白白。

不過讓他意外的倒是另一件小事兒,和他對接工作的竟然是小魚。

那個小姑娘還和以前一樣,總是把楚光說的話掛在嘴上,而且做起事來一絲不苟。

藍外套的光環對她根本沒用,她心中裝著的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人,對其他人即便心存感激也不會有任何手軟。

那雙盯著賬本的眼睛就像顯微鏡一樣,一些咄咄逼人的問題更是問的他冷汗直冒。

尤其是在涉及到百越公司對月族人抵抗軍的投資為何沒有一個具體的執行標準,比如達成什麼階段目標給多少錢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擦了下汗,承認這確實是自己的疏忽。

也怪論壇上一幫人的起哄,再加上那時候拿了一大筆戰利品,他花錢的時候確實有點飄,或者說太自信了。

他以為給錢給裝備就會有結果,還特意安排人去找那些遊擊隊,鬼知道那幫蠢貨一說起平等就各抒己見,一打起仗來就丟盔棄甲,被npc當成了野怪刷。

摸著良心說話,他花那筆錢的時候真沒安什麼壞心思,隻是希望加速婆羅行省正在發生的變化……用他認為合適的方法。

“……楚大哥不反對你們投資你們認為值得投資的東西,但你必須給投資人一個解釋,你們要達成什麼目的,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得花多少錢,存在哪些風險,回報又是多少。”

“為此您需要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不用具體到每一步由誰執行,必須像任務係統一樣,分階段的給予執行人支持,以及有計劃的止損。”

“在看到這份計劃書之前,我建議您最好還是不要離開曙光城。”

留下了這三句忠告之後,那個目光如炬的姑娘結束了聽證會。

坐在聽證會席間的方長感慨了良久才起身離席回家。

如果這遊戲所有的npc都能像他可愛的多莉一樣天真且充滿正義感就好了。

樸素的正義感其實沒什麼不好。

太聰明反而不那麼可愛了……

此時此刻的多莉並不知道心上人在心中對自己的“誇獎”,還在想著關於籌碼的問題以及正在撰寫的報道。

若是知道的話,回過神來的她保不齊會咬這家夥一口。

蓬鬆的翠綠短發輕輕晃動,多莉茫然地看向方長,不自覺地歪了下頭。

“你是說籌碼沒有問題?”

方長想了想說道。

“用你熟悉的東西舉例容易讓你帶上主觀的印象,我姑且用cr來舉例好了,你覺得cr是好的還是壞的。”

多莉輕輕皺起了清秀的眉毛,思索良久後說道。

“我覺得……其實還挺好的吧?”

理想城的繁榮是整個廢土都有目共睹的,說cr不好未免也太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但她總感覺這個壞家夥不會好心的出一道簡簡單單的題,所以在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的時候多少是有些猶豫的。

方長澹澹笑了笑,沒有給出評價,隻是用閒聊的口吻說道。

“cr的本質是全社會信用總和為錨發行的去中心化貨幣,它能夠將社會中的一切自然人從舊時代的債務關係中解放,基於量子算法編程的智能合約保證了交易的絕對公平,無需依靠中央銀行調節利率,所有參與社會活動的人都會因為社會整體的繁榮而平等獲益……這聽起來是不是很美妙?”

“確實……所以說cr是好的也沒什麼問題的吧?的吧?”多莉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好奇地望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方長緩緩說道。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布格拉自由邦的貨幣實際上就是彷照cr設計的呢?”

“啊?!”

多莉吃驚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張大了小口,“是這樣的嗎?!可是……那為什麼布元貶值的那麼誇張?”

她聽說那兒的人買東西動輒需要一串零,紙幣最小的麵額都是1000。

那種東西居然是彷製cr設計的?!

欣賞著多莉臉上吃驚的表情,方長澹澹一笑,用調侃的口吻繼續說道。

“事實上不隻是布元……在清泉市曆史上曇花一現的s幣也是cr拙劣的彷製品,你是寫過那東西的報道的,你應該很清楚它是什麼東西了吧。”

多莉懵逼地點了點,腦袋中的思緒還沒有從那震驚的線索中回過神來。

她仍然無法相信,布元和cr在本質上竟然是同一種東西。

方長侃侃而談地繼續說道。

“我剛才提到了,cr是全社會信用總和為錨發行的去中心貨幣,事實上布元也是同樣的東西。然而有一點不同的是,在布格拉,‘社會信用總和的量化標準’並不是去中心化,而且比傳統貨幣——甚至原始的貴金屬貨幣更極端的掌握在一小撮人的手上……如果理解不了這個概念,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吃喝消費刷卡買單時簽字的筆。”

“你是說他們使用的方法錯了?”多莉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聽到這句話,方長哭笑不得地說道。

“你看看你,我說了這麼多,你還在討論是非對錯——嘶!你彆用牙啊!”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多莉已經羞憤地張牙舞爪撲了上來,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她明明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想不明白的問題,明明很認真的在請教,但這家夥總是時不時的打個岔,炫耀一下智商上的優越感。

這家夥彆的都好,就這點討厭。

不過是稍微聰明了那麼一丟丟,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不是……還不是……總之反正也有被她騎在頭上踩在腳底的時候!

不過當她看到他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還是不由自主地收了些力氣,紅著臉鬆開了那根印滿了一排排整齊牙印的胳膊。

“誰要你總是講謎語……就不能好好解答我的困惑嗎?”

方長其實壓根兒沒感覺到疼,畢竟玩家是感覺不到超限度的疼痛,甚至還有點兒……好吧,說出來又顯得變太了。

出於謙讓的紳士風度,他還是揉了揉胳膊上的牙印,做出有被威脅到的模樣。

“咳,我不是有在好好解答嗎……你總說對錯對錯,我正在糾正你這種想法,你怎麼知道火石集團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呢?”

多莉愣愣地看著他:“……故意?”

“火石集團是要破產了,還是自由邦的人都活不下去了?他們的經濟並不比我們差,我們還在走路的時候他們就在跑了。我們笑話他們開個冰箱門都得看三十秒廣告,他們指不定在笑話我們連冰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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