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邊能接通海涯號的通訊頻道嗎?”
聽到李明輝司令的聲音,吳蒙微微愣了下,輕皺起眉頭。
“可以……但有這個必要嗎?”
“聯係他們!”
吳蒙思索兩秒,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好的。”
指示下達之後,通訊員開始嘗試與海涯號戰列艦取得聯絡。
不過,他並沒有在等待中浪費寶貴的時間。
他很清楚對麵的威克艦長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好戰分子,同時也是查拉斯最忠誠的鐵杆粉絲。
那家夥的字典裡壓根就不存在投降這兩個字,指望他投降還不如指望查拉斯自己辭職。
不出意外,對麵的電磁炮恐怕已經開始充能,甚至搞不好已經瞄準了他。
吳蒙冷靜地下達了一級戰備的命令,讓各艦船的武器係統和防禦係統都進入了待命狀態。
站在一旁的副官緊張的看向他。
“您認為他不會投降嗎?”
吳蒙澹澹地說道。
“我倒是希望他最好不要投降。”
“為什麼?”副官愣了下,詫異地看著艦長。
吳蒙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言簡意賅的說道。
“南部海域需要休養生息,我們已經承擔不起另一場戰爭……適度的削減軍備對我們而言並不是壞事,反而有益無害,否則我們很有可能被我們的盟友裹挾到另一場不屬於我們的戰爭中,哪怕他們有著正義的理由。”
“如果他們實在想要那東西,就掏錢從我們的造船廠買好了。隻要他們掏錢、掏材料,我們的工人和工程師可以替他們再造一艘,讓聯盟的小夥子們自己去開。”
而且最關鍵的是,查拉斯及其黨羽必須徹底的拔除。
如果聯盟出於戰略需要乾涉了他們的司法,讓海涯號的艦員們輕鬆地逃過了戰後的審判,甚至繼續在那艘戰列艦上服役,可能為日後埋下更大的禍端。
當然,這隻是他自己的判斷。
如果南海聯盟的高層有其他的想法,他也隻能保留心中的遺憾。
而就在同一時間,遠在安樂島海軍指揮部的李明輝司令正在海圖前來回踱著步。
勝利就在眼前!
他的手心上捏滿了汗水,一半是激動,一半是緊張。
查拉斯已經掀不起風浪,現在還剩下最後一顆水雷需要拆除。
那就是聯邦的艦隊!
那些艦船都是南海聯盟幸存者的財產,他們在上麵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少了任何一艘那都將是巨大的損失!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避免最終的交火。
隻要那些小夥子們肯回頭,一切都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
為了爭取分割戰後利益的籌碼,也為了和聯盟談判的籌碼,他需要“海涯號”,南海聯盟的居民們同樣需要它!
更何況,如今就算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查拉斯已經輸掉了這場決戰!那隻可憐蟲正縮在地堡裡瑟瑟發抖!
終於成功和海涯號戰列艦的艦橋聯係上,他立刻走到了通訊終端,雙手撐在桌子上,盯著出現在屏幕中的那張麵孔說道。
“投降吧!威克!燃燒兵團已經登陸了北島,你們已經輸了!”
威克冷冷地看著他,眼中非但沒有一絲惶恐,反而帶著鄙夷。
“懦弱的叛徒。”
“叛徒?”李明輝愣了下,被他這句話給氣笑了,“你幫助著查拉斯鎮壓聯邦各島的居民,用他們給你造的大炮和炮彈威脅他們追隨你的主子,你怎麼好意思從嘴裡說出來叛徒這個詞。”
“那你呢?”威克眯起了眼睛,“你做的事情和我有什麼區彆?”
“我自始至終都是為他們而戰。”李明輝臉不紅心不跳地盯著他。
無論心中是否起過貪念,但他可以們心自問,至少到現在為止自己都沒有逾界。
然而在聽到了他的這句話之後,威克卻忽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樣,放聲大笑了起來。
“少在那兒說大話了,你又能比查拉斯高尚到哪裡去?至少他能為我們帶來一個更光明的未來!而你,卻帶著南部海域的小夥子們去做聯盟的傀儡!去為他們開疆拓土!”
光明的未來?
就北島現在那個鬼樣?
李明輝憐憫地看著這個仍執迷不悟的家夥,輕輕嘖嘖了嘖舌頭。
“你對於傀儡的理解,就是不願意給查拉斯或者火炬當狗嗎?真是可憐的玩意兒,果然狗看什麼都是狗。”
不過這句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猛然想起來自己是來勸降的,而不是來嘲諷人的。
果然,對麵對他的這番說詞根本不為所動,甚至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威克輕輕扶正了頭頂上的艦長帽,麵無表情地說道。
“磨嘴皮是你們這些政客的本事,你們有本事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這是你們的天職,但不是我的。”
“……多說無益,戰場上見真章吧。”
李明輝瞪大了雙眼。
“你瘋了嗎!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就算你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家夥自己就是艦長,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局麵意味著什麼!
“沒有意義?”看著一臉錯愕的李明輝,威克卻是滿不在乎的表情,冷冷一笑,“將你們變成廢墟算不算意義?”
說到這兒,他的表情忽然猙獰了起來。
就如同被困在陷阱裡的猛獸一樣。
“彆特麼想靠嘴巴說服老子!要麼一起上天堂,要麼全都特麼給我下地獄!讓你們這幫蟲豸統治南部海域,我還不如把它親手毀了!”
不過是換家而已!
隻要能全殲了南海聯盟艦隊,然後長驅直入的殺到安樂島,將那李明輝和一眾軍官抓做人質,未嘗不能救下北島!
至少,他可以用那家夥當談判的籌碼!
戰爭進行到了這份上,聯盟也彆想著置身事外。如果不想看著百越海峽的聚居地化作一片焦土,那就立刻從北島撤走!
指望老子投降——
想都彆想!
看著一片漆黑的屏幕,李明輝滿臉錯愕的表情。
坐在旁邊的通訊員也是一臉的錯愕,不過除此之外也有一絲絲的無語。
就這水平也好意思嘴炮?還不如換老子來勸降!
指揮部那一片寂靜。
李明輝的喉結動了動,好半天才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
“瘋了……”
不管是查拉斯自己,還是追隨著他的那些人全都瘋了……
他倒退了兩步,在指揮桌前的椅子上坐,食指和拇指捏著眉心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事情想來不會有任何懸念。
在這場戰役開始之前,他們已經在海圖上演練了無數次,將一切失誤的可能性都壓縮到了最小。
不過想到那艘戰列艦,李明輝的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痛。
那可是戰列艦啊……
真是造孽!
……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海麵上一閃而逝,跨越了重重疊疊的海浪,就如同一座從“海涯”號戰列艦架向“魚叉”號巡洋艦的天橋。
彈道學是一門複雜的學科,其內容並不隻是簡單的拋體運動計算,而是對整個拋體的運動過程進行完全的設計。
如果將電磁炮理解成大力飛磚,那想象力也未免太過貧瘠。即便是繁榮紀元前的古典時代,人們都知道給炮彈裝上定時變相的尾翼,或者其他智能導引元件。
對於繁榮紀元而言,自然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安裝在質量彈尾端內部的螺栓能夠利用材料本身的記憶特性,記錄時間參數,令炮彈在達到預定高度之後釋放收縮在尾端的柔性尾翼,從而讓沿斜向上飛行的炮彈在空中作出大曲率弧線運動……這從宏觀上來看,就像炮彈拐在空中折了個彎兒一樣。
包括炮彈彈頭的“抗空氣阻力”設計,從發射裝置到發射出去的彈頭全部都屬於繁榮紀元時代的產物。
能夠與之對抗的,也隻有同樣身為繁榮紀元時代造物的東西了。
海涯號戰列艦連續發射了三枚質量彈,沿著雲端飛行的無人機拍攝到了質量彈飛行的軌跡,並將鏡頭聚焦到了魚叉號巡洋艦的身上。
然而令海涯號戰列艦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卻發生了。
隻見那魚叉號並沒有如他們預想中的那樣啟動偏導護盾對抗,而是結結實實地用艦身挨下了這一擊。
他們本想利用電磁炮觸發護盾電容器的過載,卻沒想到一發入魂。
然而令人無法理解的是,那宛如流星一般的質量彈在正中艦艏之後,並沒有將那寬大的艦艏戳個窟窿,而是擦著它轟進了海裡!
數十米高的水柱衝天而起,龐大的動能甚至在海麵之下製造了一片龐大的空腔,將那巍峨的巡洋艦推的身子一晃。
站在艦橋內的吳蒙右手扶著一側的欄杆,眼睛匆匆掃了一眼屏幕,剛才那一發隻打掉了邁斯納效應裝甲電容器12%的能量。
或許是因為裝甲斜率的緣故,大多數動能都轟在了海裡,這玩意兒在實戰中的表現似乎比實驗推算的數據還要驚人,照這個節奏隻怕他把巡洋艦開到對方目視距離內八成也不會有事。
畢竟就在他驚訝的這一會兒工夫,艦載反應堆便在緩慢的給裝甲電容充能。
海涯號戰列艦顯然還不信邪,又來了一輪三連射。
這次那幫家夥的運氣意外不錯,竟然命中了兩發,隻有一發打偏了。
見對方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吳蒙也徹底放下了心來。
就在海涯號戰列艦盯著魚叉號巡洋艦猛揍的時候,一枚貼著浪尖飛行的反艦導彈已經突破了飛魚號驅逐艦的點防禦係統的死角,在其艦體上轟出了一個大洞。
聯邦艦隊的左側防禦瞬間出現了缺口,僅剩下的捍衛號驅逐艦已經自身難保,更彆說護得身旁海涯號的周全。
那艘巍峨的鋼鐵巨獸就如同一隻負傷的獅子,被俯身嘶吼的鬣狗圍在了中間。
埋伏在附近的“鯊齒”號率先抓住了戰機,毫不猶豫地咬了上去,朝著那艘不可一世的海上巨獸發射了一枚攜帶著金屬氫戰鬥部的魚雷。
爆炸的火光在海麵上衝天而起。
這枚魚雷雖然被誘餌彈提前引爆,但鯊齒號很快發射了第二枚、第三枚。
包括另外兩艘攻擊型核潛艇。
它們本就是為此刻而誕生的,最終也確實沒有辱沒它們的使命,將聯邦——或者說南海聯盟的叛徒送進了海底。
僅剩下的捍衛號驅逐艦很識時務地舉起了白旗,魚叉號的艦長吳蒙下令停火,接受了昔日戰友的投降。
望著雷達屏幕上逐漸消失的波紋,和聲納上漸漸放大的波紋,他如釋重負地輕歎一聲,摘下艦長帽蓋在了麵前的屏幕上。
“終於結束了。”
雖然清算火炬教會的戰爭還未結束,但至少不用再麵對那些熟悉的麵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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