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怒罵聲沿著街道飄遠,就像為那運屍體的車隊送彆。
另一邊的教堂中,老修女隻是沉默地低著頭,握著一支拖把,徒勞地清理著血染的大殿。
之後教堂裡又來了一些人。
不過這些人隻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便匆匆離開了,一句話也沒說。
這座教堂就像被遺忘了一樣,在那屍山血海堆成的地獄中偏安一隅了整整三天。
直到那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威蘭特人的軍靴踏上了港口才結束……
……
銀質燭台上的燭火輕輕搖曳,猛然間的一個恍忽,將那遙遠的時間拉回了現在。
講完了事情的始末,老修女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如果一切順利,您的夫人和其他幸存者者應該躲在夏爾馬伯爵的某棟宅子或者種植園裡藏著,由一位名叫帕文的十夫長……也可能是百夫長照料著。還有梅爾吉奧先生,應該也在那裡。”
“至於安沃,他應該跟在他的上級阿布賽克旁邊,而這也是尹舍爾先生的建議。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如果被那些人懷疑,無論做什麼都會死。”
“……但如果能博取他們的信任,就有希望被拉進他們的圈子,找到軍團參與到這場密謀中的證據。”
地下室裡異常的安靜。
玩家們在看著vm翻譯的字幕,而亞爾曼則是屏住了呼吸。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年幼的露比。
一層若隱若現的水霧就像枯井中湧出的甘泉,浸潤了那雙蒙著一層灰的眸子。
她的眼中重新綻放了希冀的光芒,嘴唇糯糯地開合著。
“媽媽……還活著……”
“瑪格麗……噢,銀月女神在上!”
亞爾曼激動地語無倫次,將嘴唇和鼻尖貼在了合十的雙掌上。
他恨不得當場給銀月女神磕一個!
讚美月亮!
不管銀月女神是否住在那兒!
如果這都不算奇跡,還有什麼能被稱之為奇跡呢?!
“她現在在哪裡?不……我該怎麼做,才能把她接回來?”
逐漸冷靜下來的亞爾曼已經漸漸意識到,這件事情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首先他沒辦法離開西帆港。
外麵的那些士兵一定會以安全為由將他留在這裡,並詢問他外出的原因。
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操作。
而如果他說出來瑪格麗還活著,而且和那天晚上待在教堂裡的人一起,那天王軍的人一定會比前去救援的威蘭特人部隊先找到她們。
到時候不隻是瑪格麗會死,和她待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會死!
甚至就連那天晚上放過她的好人——那個埋伏在天王軍中的安沃先生也會死!
他們將在沉默中死去,並將所有的秘密帶進墳墓裡。
“您的夫人也不知道,但她相信您一定有辦法,一定能拯救所有人!不隻是她和兩百名幸存者,還有所有即將被卷入到這場戰爭中的人們……”老修女輕輕歎了口氣,看向了聯盟的人。
亞爾曼順著她的視線,也求助地看向了身旁,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唯一靠譜點兒的遠見的鷹】。
後者一直沒有說話,而是捏著下巴沉思著,直到亞爾曼的目光看了過來,才緩緩地開口道。
“這事兒不太好辦……我們要是從西帆港離開,威蘭特人一定會警覺地跟在我們後麵。何況光靠我們也沒什麼用,獅州的天王軍少說也有十幾萬吧?彆說掩護兩百人撤離,在沒有重型裝備和支援的情況下,兩支十人隊都夠我們喝一壺了。”
攪屎的棍】撓了撓頭,臉上也寫著難辦的表情。
“確實,而且救援失敗了還可能被軍團甩鍋,‘你們明知道這麼危險為什麼不報官!’……嘖,難辦哦,這幫狗東西要是反咬一口,咱還真有理沒地說。”
“派一支空降部隊來呢?”善戰的狼不解地看向他,“既然知道是軍團的人搞的鬼,我們直接把部隊派過來不就得了!”
老棍翻了個白眼。
“你在搞笑嗎?那是軍團的公民,怎麼也輪不到聯盟的人來救,況且部隊是你說動就能動的?真照你這麼胡搞,我看聯盟啥也彆乾了,就圍著這塊巴掌大的地方轉得了。”
老狼急了。
“可是……”
老鷹打斷了他想說的話,認真思索著說道。
“棍兄說的沒錯,你冷靜一點。就算我們有複活幣,也不代表著我們可以隨意胡來。”
“而且我說句現實的話,站在聯盟的立場上光救下那兩百號人是不夠的。那個叫安沃的家夥對我們而言甚至比那兩百條命更重要,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天王軍部分高層與軍團內部人員勾結的線索……這可能是唯一能讓軍團刹車的東西,雖然也僅僅隻是可能。”
也就是說,在救那些幸存者之前他們得先找到那個安沃。
說到這兒的時候,老鷹的眉頭不禁浮起了一抹愁容。
“不過麻煩的是我們根本聯係不上那個家夥,甚至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
攪屎的棍忽然開口道。
“這其實好說。”
三雙眼睛一齊看向了他,包括麵露難色的老鷹。
隻見老棍清了清嗓子,換上了那不標準的人聯語。
“那個亞努什不是已經把天都給圍了麼?那些推他上位的‘嫡係’們總該是帶在身邊吧?比如那個阿布賽克,找到了他,就等於找到了那個安沃……我們直接去天都就行了。”
“去天都?!你瘋了嗎?”善戰的狼詫異地看著他。
“那換個說法,出使天都?”
攪屎的棍嘿嘿笑了笑,看著目瞪口呆的三個兄弟,晃了晃掛在胳膊上的vm。
“他們既然都喊了廢奴和平等的口號,咱們這個做‘大哥’的好歹得去瞧一眼吧?彆把字兒給寫錯了。”
“臥槽?!”
“你不要號了?!”
“我得先問問boss!特麼的,我可不陪你瘋!”
就在老鷹、老狼、老管三人都被這家夥的餿主意給震驚到了的時候,一艘十來米寬的遊艇緩緩靠近了西帆港的碼頭。
隻見一位臉色憔悴的男人,扶著舷梯走了下來,沒走兩步便撐著膝蓋一陣乾嘔。
“mmp!這鬼地方可真夠遠的!”
雖然以他覺醒者的體質倒不至於暈船,但架不住這一路的換乘交通工具和吃的海味兒。
從金加侖港沒有到西帆港的固定航班,這艘遊艇是在金加侖港臨時租的,船上的補給都是沿途釣的。
喘了兩口氣,他總算感覺好了些。
而這時港口上的士兵也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不速之客,紛紛拎著家夥朝這邊圍了上來。
“西帆港封港,除了本地居民不得靠岸!你是什麼人!”正在執勤的十夫長皮特走上前去,盯著那艘遊艇和站在遊艇旁邊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這種小船不像是能在遠海跑的。
這家夥怕不是從金加侖港過來的!
意識到這家夥可能是聯盟的人,皮特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眼神也漸漸地不善起來。
“你是聯盟的——”
“呸!你特娘的才是聯盟的人!”那男人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看著眼前表情錯愕的小十夫長,戰地氣氛組毫不客氣地罵道。
“老子是你大爺穿山甲!軍銜千夫長!我宰藍地鼠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沙堆上玩過家家呢!”
他的人聯語早就不像以前那麼磕磕巴巴了,語氣助詞用的那叫一個熟練。
“你特娘的哪支百人隊的?喊你領導過來!”
皮特:“???”
戰地老的話音剛剛落下,圍在碼頭前的士兵們忽然一陣騷動,向兩側讓開了一條道。隻見一名戴著軍官帽的男人,朝著碼頭上對峙的二人走了過去。
看著許久未見的故人,麥克倫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似的,冷峻的嘴角鬆弛了一抹懷念的笑容。
“好久不見,你的話好像變多了。”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皮特猛地回過頭去,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麥,麥克倫將軍?!您……這個點還沒睡嗎?”
聽到那熟悉的名字,正裝著逼的戰地氣氛組頓時一愣,總算看清了那個背對著路燈燈光的男人是誰,表情瞬間尷尬了起來。
草率了。
這軍銜比自己高。
“……將軍好。”戰地老硬著頭皮行了個軍禮。
mmp!
萬夫長來這兒湊什麼熱鬨!
焯!
麥克倫笑了笑,回了一個軍禮,接著用閒聊地口吻說道。
“我記得你在科爾威手下做事兒?”
戰地老尷尬地點了點頭。
“呃,嗯!不過我是借調過去的……實際上並不直接指揮部隊,隻是負責處理一些涉及到當地人和威蘭特人相處關係的事情,畢竟還有一支萬人隊駐紮在那兒。”
麥克倫隨口說道。
“第37萬人隊是吧,我記得科爾威的部隊是這個番號。”
“嗯!”戰地老點著頭,心裡卻滴咕著,這家夥隔著幾千公裡,對海涯行省的部署狀況還挺了解。
麥克倫繼續說道。
“是班諾特派你來的?”
“對……”
看著這個不斷點頭老實人,麥克倫笑著問道。
“他要你來做什麼?”
戰地老猶豫了下要不要說,但看到麥克倫那樣子好像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於是便抱著投石問路的想法,乾脆道。
“出使天都,和天王軍談判。”
周圍士兵一陣騷動,包括那個皮特,都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眼神中燃燒著肉眼可見的怒火。
談判?
去特麼的談判!
他隻想宰了這座聚居地的人,然後再去屠了那所謂的天都和天王軍的人!
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十夫長,麥克倫接著重新看向了站在遊艇旁邊的穿山甲,輕輕點了點頭。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先上岸吧。”
“是……”
你特娘的也知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戰地氣氛組把話憋在了心裡,裝作老實人的模樣跟在了麥克倫的身後,從那群士兵們殺人的視線中穿了過去。
忍受著那如芒在背的感覺,戰地老忍不住腹誹。
這狗曰的老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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