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如此!
不過,既然做出了選擇,也就沒有後路了。
回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萬千同胞,布洛克特的嘴角咧開了一絲笑容。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前半生,直到此刻他才終於領悟了自己的使命。
他所捍衛的和效忠的從來都不應是某一個或者某一群人的權威。
而是秩序。
以及全體威蘭特人的尊嚴。
這時候,他的耳邊傳來同事們的聲音。
“元帥在上……是禁衛軍的長官!”
“雷澤……”年邁的警衛瞳孔縮成了一個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嘴裡碎碎念著,“他居然還活著……”
聽到那一聲聲不可思議的驚呼,布洛克特猛的將頭抬起,視線越過了那重重人群,看見了那站在上千級階梯之上、大理石拱門之下的老人。
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猩紅色的長袍,溝壑縱橫的臉上印著老人斑,然而那身金黃色塗裝的動力裝甲卻是栩栩如生。
喧囂全城的聲音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那萬千視線有和布洛克特一樣寫滿驚訝和錯愕,也有如格萊斯頓一般忐忑驚恐。
激動、畏懼、喜悅、憤怒乃至無數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表情,填滿了一張張神色各異的眾生相。
唯一不變的是那燃燒著的火把。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雷澤緩緩低下頭,渾濁而銳利的瞳孔就像禿鷲的眸子。
他的視線落在了每一個人的頭頂,最後停在了站在石階下的那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叫穿山甲的男人同樣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和其他人一樣等待著。
整個世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又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就在戰地氣氛組心中打起了鼓,懷疑這服務器是不是卡住了的時候,那位老人終於打破了沉默,緩緩開口說道。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尤裡烏斯元帥告訴我……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模樣與我們所有人都不同的小夥子,從軍團還未征服的土地上來到這裡,站在光榮院的台階上,告訴威蘭特人忠誠的另一層含義……”
“他沒有告訴過我們的含義。”
那聲音並不洪亮,甚至於孱弱,就像隨時可能被扯斷線的風箏,然而在寂靜的夜晚下卻是那樣的清晰且堅定。
戰地氣氛組屏住了呼吸,凝望著千台階之上的那個穿著動力裝甲的老人,安靜地聽著他的每一句話,生怕漏過一個字。
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他,他的半隻腳已經踏在了使命的終點線上。
這個起因隻是一句玩笑話、漫長到讓他差點忘記自己的真正ID叫什麼的隱藏任務,如今終於要徹底的完成了!
然而說到一半的時候,老人忽然止住了話頭,沉浸在回憶中的瞳孔也重新恢複了清明。
“……看來你就是元帥等待的那個人。”
說完這句話,他轉過了身,抬步邁向了身後那十數米高的拱門。
“跟我來吧。”
“我帶你見他。”
……
距離尤裡烏斯元帥消失在公眾的視野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或者說的更準確點,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又14年。
沒有人告訴威蘭特人,他們尊敬的元帥去了哪裡,以及是否還活著。
忠誠的禁衛軍就像英靈殿前的雕像一樣,百年如一日地守護著光榮院。
如今終於有人找到了打開那扇門的鑰匙,並準備為仰望著它的人們揭曉最終的答案。
“希望尤裡烏斯大人還健在……”一位老人舉著手中的火把,乾枯的嘴唇開合著,默默地祈禱,“希望他能為陷入迷途的我們指引前進的方向。”
也有人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望著那個踏著一級級台階向上走去的家夥。
114年……
如果那位大人真還活著,搞不好都快200多歲了。
與其指望著他還活著,倒不如指望他將自己的智慧藏在了辦公桌的某隻抽屜裡。
站在人群中的潘妮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
不過和周圍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祈禱的並不是元帥的安康,亦或者那位大人在辦公桌的底下留下的某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畢竟那種東西不管是否存在,都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
無論她是否祈禱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不過,雖然她並不相信祈禱本身的力量,但她卻相信著能將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的他。
奇跡已經發生了無數次。
就讓它再發生一次吧!
就在戰地氣氛組追隨禁衛軍軍團長雷澤的腳步、朝著位於階梯頂峰的拱門走去的時候,遠在西海對岸新大陸的某間密室裡,一場秘密的會議正在召開。
坐在這裡的都是西方軍團的高層。
和其他威蘭特人不同。
他們是天生的冒險家,以及敢於和滔天巨浪搏鬥的水手。
比起等待著彆人決定威蘭特人的命運,他們更願意由自己來做出選擇。
會議桌前。
一名胡須向上翹起的男人將右拳擱在了桌上,盯著全息屏幕中的畫麵惱火說道。
“這幫蠢貨……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元帥陛下最不願看見的一幕嗎?”
他的名字叫依諾克,是隸屬於西方軍團的三星萬夫長。
身為差一點兒就進了禁衛軍的學術派軍官,他有自信比任何人都了解尤裡烏斯大人。
雖然威蘭特人常常將那位大人的名字掛在嘴上,但他很清楚元帥大人其實並不希望他的孩子們這麼做。
用那位大人的原話來說就是,那副樣子簡直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當然了。
雖然嘴上如此說著,但他心中懼怕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萬一這幫家夥真把元帥陛下給喊醒了怎麼辦?
即便這種概率很小,可畢竟不是沒有。
他曾聽過一個傳言,當整個凱旋城的幸存者都在呼喊尤裡烏斯的名字時,尤裡烏斯元帥便會披著他的鎧甲走出光榮院,帶領威蘭特人消滅所有奴役他們的家夥。
如果傳說中的故事真的發生了,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會是一幅怎樣的畫麵。
至少,“河穀人”、“錦川人”和“海涯人”沒有奴役過威蘭特人,就算有也是戰建委時期的陳年往事了……
依諾克緊張地看向了坐在會議桌首位的軍團長,希望他能夠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然而坐在那裡的軍團長卻沒有吭聲,反而是坐在他對麵的克裡夫萬夫長插了句嘴。
“但如今它確實發生了。”
和依諾克萬夫長不同,他隻是一名二星萬夫長。
不過有一點相同的是,他們都是來自凱旋城的威蘭特人,並且畢業於那裡的軍事學院。
依諾克向他投去了錯愕的視線,接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你什麼意思……”
克裡夫不背不亢地回應著他的視線,用毫不退縮的語氣說道。
“我的意思是,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我們都有責任。摸著你的心臟,那裡真的存在除了權力之外的任何東西嗎?”
依諾克勃然大怒地站起身來。
“克裡夫,你想背叛我們?背叛坐在這裡的所有人?”
克裡夫同樣站了起來,摘下了自己胸前的勳章,拍在了會議桌上。
“從始至終配得上我的忠誠的隻有一個人,以及所有的威蘭特人。”
兩者其實沒有什麼區彆。
起身的不止是克裡夫,還有另外三名萬夫長。
他們留下了自己從新大陸得到的每一枚勳章,隻保留了屬於凱旋城的那些,然後昂首闊步的走出了會議室。
依諾克咬牙切齒的盯著那些家夥離開的背影,狠狠地握著拳頭,直到門關上才憤然坐下。
“這些懦夫……”
現在,這座房間裡隻剩下了西方軍團一派,凱旋城的軍官已經與他們徹底決裂。
不用問,他們之後大概會坐船返回凱旋城,迎接所謂的元帥。
至於要不要在他們的船上動手腳,那是軍團長大人才能決定的事情,不是他一個三星萬夫長能拍板的。
坐在他旁邊不遠的另一名萬夫長冷哼了一聲,用慢條斯理的聲音說道。
“也沒準是個自作聰明的投機者……都已經是廢土紀元214年了,不會真有人以為元帥陛下還活著吧。”
會議桌對麵的另一人低聲道。
“如果他不在了會怎樣?”
“不知道,”總參謀部的參謀長搖了搖頭,用耐人尋味的語氣說出了這場會議開始以來的第一句話,“在盒子打開之前,沒有人知道從裡麵跑出來的老鼠是什麼顏色。”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預見的,威蘭特人的大遷徙要開始了。
忠誠於元帥的威蘭特人將返回凱旋城,忠誠於權力的威蘭特人會前往南方。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熱衷於傳統的他們還可以前往東方軍團或者北方軍團。
而若是厭倦了無休止的選擇與傳統的規則,他們還可以去新大陸。
這對西方軍團來說未必是壞事。
他們有護民官,有公民大會,還有許多舊世界沒有的東西。
這次洗牌無論怎麼洗,對他們來說總歸不會虧,最多是少賺。
密室內竊竊私語聲不斷。
眾人交流著彼此的意見,設想著西方軍團在這場變局中的選擇以及未來的諸多可能。
唯獨坐在會議桌首位的軍團長,眼神閃爍著不為人知的隱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哪怕是他的心腹。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這位尊貴的大人物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
甚至不止是他,其他軍團長也是一樣。
威蘭特人已經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是時候作出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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