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行省地區局勢動蕩,聯盟外長程言呼籲衝突雙方保持克製,通過和平途徑解決問題。
布格拉自由邦市長奧多發表“反壟斷”宣言,表示自己會和自由邦的市民的一起!火石集團駁斥奧多羅列證據,同時公布奧多受賄證據,並呼籲市民切勿聽信謠言!
——《幸存者日報曙光城版】
自由邦陷入混亂!“獵犬”特種部隊與公司開戰?!薩倫今日晨會左腳進門,或暗示幕後黑手或為聯盟激進派?!
西帆港舉辦冬泳大賽,港口居民排隊跳海!新西帆港駐軍總指揮麥克倫將軍致電格羅夫將軍表示不滿,聲稱將剃頭匠和娼婦稱為威蘭特人的扈從和情婦是赤果果的汙蔑和栽贓,真正的扈從和情婦都在船上!
當然,麥克倫將軍同時強調,他沒有情婦,臨時的那種也沒有。
——《幸存者日報新西帆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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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聖雄紮伊德進入他忠誠的天都!英明神武的戈帕爾將軍率領神聖的灰狼包圍立法會,經濟委員畏罪自殺!薩瓦表示,對穀物征收消費稅是赤果果的搶劫,是腐敗的證據,是家人會要徹底打垮的第一根柱子!
——《幸存者日報天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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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人聽聞!天都立法會被灰狼軍解散,千餘名立法會成員及其家人被家人會成員私刑處決!
金加侖港家人會分會會長門德斯與副會長妻子施芮婭被發現溺死在自家浴缸。
副會長拉賈特拒絕就此事接受采訪,但表示他的妻子與門德斯關係絕對純潔,是精神上的戰友,是肩膀靠著肩膀的夥伴,絕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關係。
目前兩名死者死因還在調查中,出於對死者隱私的保護,警方未透露更多細節。此前門德斯因為諸多激進言論而受到激進派支持,曾被視作約杜市長強力競爭者,外界猜測這可能是拉西殘餘勢力對家人會的複仇。
——《幸存者日報金加侖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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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徙潮再現!百越海峽人口逼近百萬大關!新增移民以月族人和威蘭特人為主,主要來自永夜港以西地區以及婆羅行省東部沿海。聯盟社科院專家分析,由於百越海峽特殊生態環境,難以立刻消化激增移民,遷徙潮可能會向死亡海岸一帶轉移!
——《幸存者日報薯條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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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蘭特街樓盤價格創下新高!白手起家的亨克僅用一年時間創造財富奇跡!不止如此,這位富有同情心和社會責任感的富豪,還準備在威蘭特街的核心地段為一位叫伊舍爾的鼠族人豎起雕像!作為兩族人民共同的英雄!
該計劃受到部分婆羅人抗議,他們認為這是威蘭特人對婆羅人的攻擊。在他們看來,伊舍爾在最後背叛了婆羅國,能否稱之為英雄還有待商榷,如果非要建一座雕像,請將這個機會讓給真正英明神武的紮伊德先生。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一號定居點的其他婆羅人沒有袖手旁觀,他們勇敢的站了出來,與紮伊德的信徒大打出手。
這些人可能還會打上一會兒,不過一號定居點的幸存者們對這種情況似乎已經司空見慣,無論是海涯行省的廢土客還是威蘭特人。
另外,來自婆羅行省的地方代表蘇卡發起提案,希望聯盟當局將家人會定性為xie教組織,禁止其在聯盟境內傳播。本報記者想說的是,我們的激進派除了泛濫他們那無處安放的同情心之外,這次總算願意乾點兒有意義的事情了。
——《地精觀察報曙光城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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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又過去了幾日。
回曙光城辦事兒的老白路過了一趟拉文卡工業區,在方長的辦公室裡恰好看見了拉西的配槍。
那是經典款的十夫長手槍,和槍套一起被裝進了特製的相框裡,擺在了辦公室的書架上。
其實早在數日前的新聞上,老白就已經得知了拉西的死訊。
不過他和拉西的交情畢竟不如方長,除了感慨命途多舛之外並無太多的悲傷。
隻是如今再看到這把熟悉的配槍,他才恍然意識到,自那天他們登陸金加侖港以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你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方長搖了搖頭。
“彆說是我了,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呢。”
其實很久之前他就有種預感,那個脖頸青筋暴起喊出名字、將自己扔出去的手槍高高舉起的男人可能會是這個下場。
他讓拉西去做民防辦公室的主任,所有人都說他這是杯酒釋兵權,明升暗降,明褒暗貶,卻沒一個人懂他的苦心……他壓根兒沒那麼多心思,隻是想讓拉西學一點政治手腕罷了。
包括拉西自己也沒理解,很長一段時間終日酗酒,活的像個廢人一樣。
不過後來他大概是悟了,不但戒了酒,而且開始讀書看報。
然而可惜了。
那時候的拉西一心救亡,執意辭職北上,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真正的敵人不是那個一踹就倒的帝國,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暗處還有一股不遜色於他們的力量在悄悄的膨脹。
如果再等等,或許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吧。
老白沉默了一會兒。
“但他還是去了。”
方長點了下頭,將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忙碌的工業區。
“他可能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他最初遇到我們的時候。”
“我們能種下種子,
但不能保證每一顆種子都在恰到好處的時機萌發,或許這不是對錯的問題,隻是時機未到……”
不隻是拉西的時間未到,所有婆羅人“結束休眠”的時間都沒有到。
有且僅有當所有人都從噩夢中驚醒,所有人心中都裝著一個真正的英雄,並不再等待而是努力去成為他的時候,噩夢才會真正結束。
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要去幫他們嗎?”老白看著他問道。
方長想了想,搖頭道。
“還是不了吧,我甚至覺得……自己可能害了他們。管理者先生或許是對的,如果你做好了每件事,就得做好後麵的人搞砸每件事的準備,或者一直用手扶著積木不倒。我這幾天一直在留意後方的消息,紮伊德或許是最適合那個老鼠坑的人。”
他們搬進了自己親手修建的地牢,這樣的結局未嘗不是他們自己選的。
老白驚訝地看著他。
“沒想到你會這麼豁達。”
方長苦笑了一聲。
“事已至此,不豁達又怎麼辦呢?難道我們調頭回去嗎?”
老白咧嘴一笑。
“那確實也不現實。”
雖然不願承認,但紮伊德確實算到了他們。
婆羅行省是廢土上人口最多的地區,聯盟不可能放著那裡不管,但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裡。
不過被一條小蚯蚓猜中了心思,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殺了他?
怎麼會。
既然喜歡化糞池,那就在裡麵待到死好了。
無論是紮伊德還是選擇他的人都是如此。
等到一整代人死去,他們後代將奔赴新的考場,麵對全新的教室和題目。
他們的前途也許是光明的,也許是黑暗的,亦或者隻是在新的輪回中重複。
不過那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方長歎了一聲說道。
“值得慶幸的是,猛獁州及時踩了刹車,又重新回到了軍政的軌道上。”
他們發育的再壞也能成為自由邦,而如今自由邦的噩夢看樣子也要結束了。
本來不是一路人,倒也沒必要非得走聯盟的道路,聯盟也從來沒有這麼要求過他們。
總之“社會學3”。
考慮到那片土地上的科技水平倒退嚴重,應該不會再有人弄出“新的紅土”了吧?
大概。
“你也彆鑽進了牛角尖。俗話說欲速則不達、好心難免辦壞事兒,把心態放輕鬆點,不如就當成一場遊戲,說不定等我們回頭的時候,發現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糟糕,我們走過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森林。”
老白笑著拍了拍方長肩膀,隨後又衝著他擠了擠眉毛說道,“某人非要跟著我一起過來,我勸不住,你猜猜誰來了?”
方長愣了一下。
也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抹翠綠色的靚影從敞開的門縫閃身溜了進來。
看到那張熟悉的俏臉,方長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多莉?!你怎麼來了?”
“我猜是來查崗的。”
老白笑著舉了下手,接著又看向多莉,用閒聊的口吻繼續說道。
“我可以作證,我的方長兄弟雖然麵對的誘惑不少,但在感情方麵還是相當有節操的。”
“嘛……節操這個不敢苟同,不過我還是很信任這家夥的。”
神氣活現地衝著方長挑了挑眉毛,多莉目光盈盈的看著他繼續說道。
“當然,一碼歸一碼,工友會總結了在婆羅行省地區的失敗,決定派出一位更強的選手……哼哼!這次就由我來當你的對手好了!”
噗——!
方長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
看著咳嗽起來的男友,多莉咯咯咯笑著跳到了他身旁,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工友會的代表另有其人,我是代表《幸存者日報總部來這邊開展工作的!畢竟你也看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幸存者日報都快把我們的市場份額搶光了!我們的老板挨管理者一頓臭罵,總之,現在大荒漠沿岸以及巴托亞行省地區的業務我們打算親自開拓。”
“所以他們把這個麻煩扔給了你?”方長按著眉心哭笑不得道。
多莉的眉毛向上一挑,不樂意地說道。
“什麼叫麻煩?我也是很厲害的好不好!這個活兒可是我自己爭取的!”
“是是是……你超厲害。”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執,方長歎服地舉起了雙手,“我投降。”
多莉得意地哼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
“當然啦,報社的工作隻是一方麵,其實我……就是想你了。”
方長深情地望著她。
“多莉……”
辦公室裡的氣氛漸漸變得肉麻。
雖然熱戀中的兩人並無自覺,但站在一旁的老白卻是狗糧吃了個飽,抓緊的腳趾都快把地板都給摳穿了。
“……我還要趕去前線的航班,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
撓了撓後腦勺,咳嗽一聲的他匆匆退場,出門的時候還順手給兩人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隻剩下了深情對視著的兩人。
隨著那呼吸的聲音越來越近,房間內的溫度也在逐漸的升溫。
這時候,多莉像是回過了神來似的,忽然紅了臉,從那羞人的氣氛中掙脫了出來。
“你你你……自重一下,這這這裡可是辦公室!而
且外麵還有不少人,好歹也算是公共場合……”
看著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語無倫次的多莉,方長不由莞爾一笑,做出什麼都不懂的表情。
“我有做什麼不能在公共場合做的事情嗎?”
彆人做這副表情可能還有那麼一分的可信度,但這老狐狸的臉上露出這表情也隻剩下“使壞”這種可能性了。
“我……我是說如果你又要說什麼奇怪的話,當然,我我是不知道你要說什麼……”
“比如?”
“就,就是……”
多莉的臉燙的耳朵仿佛要噴出蒸汽,胡言亂語地解釋卻越描越黑,到最後啊嗚啊嗚地連話都講不清楚了。
看著那可愛的樣子,方長不由忍俊不禁,本打算見好就收,卻沒想到惱羞成怒的多莉忽然亮出虎牙撲了上來,抱起他的胳膊便是一頓猛啃。
“我比如你個頭呀!”
追逐打鬨持續了半個鐘頭,叮叮咣咣的聲音在辦公室裡響個不停。
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有機會像小孩子一樣打鬨。
看著胳膊上的一排牙印,方長故作被咬疼的模樣,呲牙咧嘴了好一陣。
“……你是屬狗的嗎?”
氣喘籲籲的多莉一臉羞憤地瞪了他一眼,扭過脖子看向了一邊。
恰巧這時候,她注意到了一旁書架上那個造型彆致的相框。
“那是你的配槍嗎?”
“不是,是我一位友人的。”
“友人?”多莉歪了下頭,眼中寫著好奇。
“嗯,他的名字叫拉西。”
看著那個封存著許多記憶的相框,坐在辦公椅上的方長輕輕摸了多莉翠綠的秀發,將關於那位友人的故事告訴了她。
那真是一段顛沛流離的故事了。
一群熱血未泯的小夥子要做人民不做奴隸,拎著腦袋去做了所有人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他們戰勝了帝國,戰勝了威蘭特人,並且差一點就戰勝了自己。
那傳奇般的經曆就像,後者不知不覺便聽得入了迷。
而等方長注意到的時候,那雙多愁善感的眸子裡已經盈滿了淚水。
抬起胳膊抹了下眼睛,多莉眼睛直勾勾盯著方長,認真的說道。
“我想寫一本關於他的……或者說傳記,在大荒漠西海岸的《幸存者日報子刊上連載。”
很久以前她做過斯伯格的編輯,《覺醒者波爾的故事也有她貢獻的一份努力。
如今她再一次產生了那強烈的衝動,並急不可耐地渴望那個已經在她的腦海中醞釀成型的故事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如果沒有人願意去寫這個故事,那就由她親自去動筆!
方長笑著調侃了一句。
“你們連‘主刊’都沒有,就已經開始構思‘子刊’了嗎?”
多莉自信地揚起了嘴角。
“這有什麼!早年《幸存者日報在巨石城也是靠著傭兵報和工人報上連載的打出名氣的!對了,一些細節上的事情我還得請教你,你會幫幫多莉女士的對吧?方長先生。”
方長莞爾一笑。
“樂意效勞。”
金加侖港好像已經有人給拉西寫過傳記了,但那些傳記都是虛構的成分居多,更像是站在山腳下仰望雲牽霧繞的山峰,既缺乏對內情的了解,在細節上也不全麵。
這些作者要麼主觀地把他塑造成了一位貪戀權力的暴君,要麼又對他寄予了過多的期望,將其塑造成了一名燃燒自己的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