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在不在。”許一芯站在大廳中, 揚聲喊了喊。
此時在二樓包間，正在跟東家彙報的掌櫃其實早已看到樓下發生的事，隻是他並沒覺得什麼不對, 因此也未出聲阻止。
不想後麵自家小二則被這小姑娘一拳打倒在地, 才暗暗驚了一番。
“你下去看看。”座位上, 一名頭簪玉冠的男子靜靜地把視線從樓下收回, 對著躬身站立的掌櫃淺淺的吩咐。
“是，東家。”掌櫃領命下來，態度比小二好上很多。
掌櫃笑眯眯問：“不知這位客官喊在下何食，若吃飯客官這邊請。”
許一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而是順著他剛下來的包間瞄了瞄，雖然從下往上看不到人，但那扇開著的窗則明顯能看出二樓可以清楚看到一樓。
“掌櫃想必也看到剛才的事，我們自然不是來吃飯的。”許一芯收回視線對上掌櫃略略有些僵掉的臉，淡淡說：“我們是來賣方子的，因著好客來是城裡最大的酒樓, 所以第一家來你這，若掌櫃有興趣可以聽上一聽，沒興趣我們立馬就走。”
掌櫃有些驚訝，他看了看這個隻到他肩膀的小姑娘，心中暗暗驚奇, 一般人遇到這般刁鑽的小二要嘛自覺丟人轉身離開，要罵怒氣衝衝要個公道。
原本他下來以為這兩人是為了討個公道，卻不想這小姑娘不問對錯，直接說了她自己的來意，且仿佛真的完全不在意剛才被那樣對待。
許一芯說完後也不在意，而是靜靜的回視等著掌櫃的回答。
做生意, 沒有意氣用事之說，態度可以不需要諂媚，但也沒必要一點刁難都受不住。
真金白銀的事情，你願意買我就賣，你不願意我就走，跟一個小嘍囉計較，隻跌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小姑娘你要賣什麼方子？”掌櫃想了想問。
“菜譜，如果價格合適多賣幾道。”許一芯說。
掌櫃聽了笑起：“小姑娘口氣不小，這菜譜曆來都是廚師專有的寶貝方子，輕易不外穿，你來賣方子本就不可思議，還一開口就是多賣幾道，小姑娘你怕是不懂這行情，想坑蒙拐騙來著吧。”
“我可以先免費試菜一道給你，若覺得還成，你再要其他幾個方子，你看如何。”許一芯也不惱，自己有底氣，完全不怕彆人的懷疑。
這大概就是所謂越有本事脾氣越小，越沒本事越暴躁吧。
掌櫃也不由對她另眼相看了些，他想了想說：“正好，今兒東家也在酒樓，你且去試菜一道，我端給東家若他覺得合適，我便再同商量方子這事。”
“行。”許一芯不含糊，點點頭就跟著被掌櫃使喚帶路的小二。
隻見這小二早已沒了之前的不可一世，垂著腦袋一臉恭敬的領著許一芯二人去往廚房。
廚房很大，有好幾個灶台，此時大廚都已經下班，隻留了一個幫廚在這以備不時之需。
許一芯簡單的看了下食材，然後根據這個酒樓的檔次選了菜就開始製作。
有幫廚幫著打下首，大概一柱香時間一道翡翠蝦球。用料蝦，絲瓜，豆腐，絲瓜切成切塊，中間挖空，然後填上切塊的豆腐，再把蝦放上去，上蒸籠蒸熟，蒸熟後用熱油爆炒好的紅蔥頭，加入鮮美露燒開，趁熱淋在蒸好的蝦球後。
成品色澤鮮嫩爽口，又有香濃汁水，配上簡單的雕花拚盤，一盤精致又上檔次的菜肴就呈現了出來。
尤其這種菜可以同時做好幾份，非常適合做招牌菜招徠顧客。
掌櫃大喜，忙親自端過去給東家。大概一盞茶時間，許一芯就被請去二樓雅間麵見。
周伯華和掌櫃留在外麵，許一芯推門進去後就看到一個如玉般的人兒靠坐在那窗戶前的椅子上，隻要輕輕一轉頭就能看到一樓大廳的情況。
看來這東家也是對最開始的情況從頭看到尾，許一芯瀲瀲眼皮不動聲色的等著對方先說話。
對方似乎也在觀察她，盯著她上下打量了幾番然後開口慢悠悠的問：“你首裡還有多少道像這樣的菜？”
“看東家能出什麼價格。”許一芯目色平靜的看著對方。
對方眉目沉了沉，略有思索的指向那道翡翠蝦球：“這樣一道菜方子你想賣多少價格？”
“三十兩。”許一芯報出價格。
“高了。”對方直接皺眉回絕。
“不高，現在外麵到處打仗，眼看著糧價就要飛漲，到時銀子就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但是方子則是永久的，等過了這亂世，我相信依著東家的財力肯定能更上一層樓。”許一芯微笑。
對方聞言，嘴角淡淡勾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你今天多大？”
“13。”許一芯答。
“13，還是個孩子。”對方低低的聲音似乎彆有其意：“一個孩子，就算從生下來開始學，那也隻是13年，你剛剛燒的這盤菜，可不輸於有著二三十年首藝的大廚，這事你怎麼說？”
“有的人天資聰穎，有的人天生愚鈍，若要問為什麼，隻怪我爹娘把我生的太聰穎，超脫於凡夫俗子之上。”許一芯回答的真誠，但看對方東家那古怪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知道她到底是有多麼厚臉皮，才能一本正經說著不要臉的話。
隻是你還不能說她說的錯，因為對方確實以十三歲的年紀做出了大廚二三十年才會有的首藝。
“行，就當你天生聰穎，但一個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同時好運到擁有多道獨家菜色。”東家又反難逼問。
“那是因為凡夫俗子缺乏足夠的想象力，習慣性固步自封而已。”許一芯說要臉色有些不耐：“所以這位東家你問東問西了一堆，到底買還是不買，不買我就另尋他處，免得浪費時間耽誤了我回家的時辰。”
“買。”東家嗆聲而出，但臉色明顯沒有剛才來的輕鬆，畢竟被一個小姑娘嫌棄，換誰心裡都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