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隨後許一芯調動靈氣進行周天運轉,等到全身元氣都往識海衝去時,紫色的天雷開始劈了下來。
第一道,許一芯還能穩住心神。
第二道,許一芯的身體開始發焦。
第三道把許一芯好不容易修複的身子劈的血肉全無。
第四道,許一芯用上所有的法寶才堪堪抵住了一部分。
第五道,雷電更甚,結界外的顧君昂眼不眨的盯著,就怕一個錯眼失去了救她的機會。
此時的他才能明白許一芯剛才所說,一時的遲疑並非不愛,痛定思錄後的決定才是真的心意。
而他此時便是抱著,即便不能救下也要同歸於儘的想法,他不想一個人獨自存活於沒有她的空間裡。
那種窒息,就算他活著也會讓他覺得如死去了般。
等到雷劫到了第七道時,顧君昂果斷走進了結界範圍,他是變異雷靈根,於雷電攻擊實為大補,但若雷電的力量超出了他身體承受的範圍,自然也會受爆體之危險。
他捏起口訣,運行元氣,外雷電劈下來瞬間果斷分去了大半的力量,原本如玉的皮膚立刻呈現了焦黑。
“量力而行,彆逞強。”許一芯幾乎隻剩眼球的眼看著他說。
“我知道。”顧君昂點點頭,同時調整氣息,快速的消化著剛才吸收的雷電,好為之後兩道作準備。
第八道如期而下,這一次許一芯直接成了骷髏,骨節之間已有裂縫,看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搖搖欲墜。
而第九道,在兩人都沒有喘息的時候,直接轟了下來。
許一芯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等緩過來時,她發現她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洞府。
這裡的一切她都沒看過,但卻意外的感覺熟悉,她有種感覺這就是她忘記的記住。
她感覺到洞府外麵結界的波動,似乎在自我打開。
她站起來,走到石門再,然後伸手輕輕按了按左牆壁上的一個凸起圓點,隻聽的哢嚓一聲,石門慢慢往右移動。
門外,一個長得風光雯月的男人,身穿白袍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裡:“恭喜師妹結成金丹。”
“謝謝師兄來接我出關。”許一芯聽見自己說。
“你是我師妹,出關這麼大的事,我怎能不來。”白衣師兄上前牽過她的手。
許一芯感覺到自己的臉微微發燙,她想她應該很喜歡這個師兄,隻是牽一個手,她的心跳快的都能湧出了喉嚨。
“師妹,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說。”步行了一段路後,師兄放開了對方的手。
“嗯,師兄你說。”許一芯聲音嗡嗡,低著腦袋來掩飾她的臉紅,她心中喜悅,有種即將願望成真的幸福感。
“師妹,我喜歡上了一個人。”白衣師兄飽含情深的開口。
“嗯。”師妹垂著頭,彎彎的嘴角有著抑製不住的甜蜜。
“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善良,她純真,她是我遇見過最堅強同時又柔弱的女孩子,第一眼我就知道此生我再不愛其他人。”白衣師兄忽然雙手拉住師妹的手,緊緊的,然後帶著期盼的說:“師妹,你會幫我的是嗎?”
血色立刻從師妹的臉上褪去,她愣愣地抬起頭,一雙美目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男子。
她張了張口,想開口說出些什麼,卻仿佛被人遏製住了喉嚨,一個字都沒法說出來。
那種無助,那種茫然,還有心口上那種撕心裂地痛,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
為什麼,為什麼?
她想拚命大喊,她想大聲質問,可最終她選擇慢慢抽離自己的手,靜靜地看著還一副期盼望著自己的男子。
這個男人是多麼的殘忍啊,他從頭到尾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
她轉頭看了看那個已經重新關上的山門,還記得當年她閉關時,他對她說等她出來他就請師父做主,讓他替他們主持婚禮。
所以……現在她出關了,卻成了她要成全他。
許一芯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師妹一個許一芯,做為師妹的她痛不欲身,做為許一芯的她一臉麻木。
許一芯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一麵局外人一般的看著事態的發展,一麵深陷其中歇斯底裡。
最後師妹強求了這份感情,把那個又堅強又柔弱的女子給趕出了門派。
此後的年歲仿佛成了水深火熱的地獄,師妹因心境修為一直不得精進,師兄反而把婚後的日子當成了磨礪,在修行路上越走越遠。
直至每個人都為那個玉樹臨風的師兄惋惜,惋惜這般驚豔絕倫的人,有那樣潑婦般的一個道侶。
直至每個人都忿忿不平,替師兄痛失所愛而感到不值。
當每一個人都在指責師妹不近人情時,當每一個都在勸說師妹放手時。卻沒有一個人想到,當初是師兄先開口追求,也是師兄先開口許諾。
然她用了心,他卻變了愛,她為自己的不甘爭取一個結果,她又有何錯。
當他們在指責她是師兄修行路上的礙腳時,他們又何曾想過她沒經曆這些事情前,還是當年那些人裡最早結出金丹的修士。
被愛人所傷的痛苦,被眾人誤解的悲涼,這一切的一切成了壓垮她的基石。
在一次修煉中,她滋生出了心魔,當看到自己心口上那絲黑氣時,她感覺到了絕望。
好在她還算有一個疼愛她的師父,果斷保存她的元神,用九轉輪回之術讓她重新投胎,期望以此來化去她的執念。
許一芯靜靜地看著那抹仿若嬰兒般沉睡的元神,她忽然心生茫然。
到底哪才是真的,是這個師兄師妹的世界?還是她有著係統綁定的空間?抑或者那些她穿梭過的任務世界?
還是全部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隻是她的臆想,就像剛才她一人分為二角般,一邊麻木一邊深陷其中。
此時她坐在這裡迷茫的時候,是否有另一個自己也如那般麻木的看著她。
到底,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她到底是誰,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識海開始變得混沌起來,本就有了裂痕的白骨,此時如蜂窩般出現了細小裂痕。
“一芯,醒一醒,許一芯,你醒一醒……”第九道雷,直接把顧君昂砸進了一個大坑,當他深受重傷艱難爬出來時,就看到這幅呲眼欲裂的景象。
如果說當年那次他還是心焦的話,此時的畫麵讓他恨不得以身代她去死。
許一芯的魂魄幾近透明,雙臂的白骨架已經化為粉末。
顧君昂不顧自己重傷,他盤腿而坐雙手捏訣,快速的把僅有的靈氣全部積聚到自己內丹之上,然後忍著生剮□□的痛,把內丹剝離出丹田。
丹田一脫離身體,顧君昂的修為瞬間化為虛無,他的頭發開始發白,他的麵容開始蒼老,他顫顫巍巍的拿著內丹走到那一具已經分化的隻剩頭顱和身體的白骨架前。
他艱難的抬起手,掰開那張緊咬牙關的骷髏嘴,握著內丹往裡一塞。
時間如禁止了般,分化白骨的速度慢慢的停了下來,已經成了兩個黑骷髏眼眶,此時仿佛有了光。
骷髏頭緩緩低下,它靜靜地看著倒在自己麵前的老頭,血肉已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顧君昂用力的抬起仿如風乾的手,他張張口,那陌生又蒼老的聲音喊著許一芯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骷髏頭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它拿頭去碰碰他的臉,在對方含笑著閉上眼睛時,四周的靈氣慢慢的重新開始聚集。
一點一滴如水般湧進骷髏的身體,殘缺的軀體已可見的速度重新鑄造,等全部結束時,金光大盛,天空中傳來陣陣梵音。
許一芯抬頭靜靜地看著那一束降下的接引金光,人人都道升仙好,可若總孤身一人便是於天同壽,一天跟一年又有何區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又如何。
縱使所有的世界都是假的,隻要她經曆的事情是真的發生過,那又何妨。
不論是帶給她傷害還是帶給她快樂的,從來都不是哪個世界,而是那些世界裡所遇到的人。
所以她又有什麼好在意,她到底是誰,從哪來,又往哪去。
她隻要每一次把當下過好就行。
顧君昂,謝謝你讓我找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