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大去年就死了,死在與一夥商船火拚上。嘿!這年頭,誰特麼能想到商船攜帶弓弩的,還是六石強弩!折了不少弟兄不說,我阿大也身死當場。”管承聞言,有些慨然,也有些氣憤道,見王馳不說話,便停步指引道“去寨中坐坐?不要與小輩計較啦,那小子都能做你孫子了!”
王馳聽聞老管的死訊,再看見如今管事的管承,物是人非的情緒彌漫全身,他也是一臉的恍惚,起身放過了臀下小夥,隨著管承進寨子。
寨子是實木搭建的,上山小路皆有青壯把守,是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隻是在進大廳時聽聞內裡有爭吵聲
“你怎麼還在?統領不是讓你先去休息嗎?”一個是嘍囉不耐煩的催促聲
“求求你們,救救鄉親們啊,真的,馬上就要斷糧了,我給你磕頭了...”一個是漢子的粗豪嗓音。
管承見狀眉頭蹙起,隻好領著王馳改去了後院。
“說吧,王統領,此次所行為何?”管承給王馳倒了一杯酒,問道。
王馳擺手,表示自己戒酒了,這才說道“本來是找你父親討債的,既然他已經故去,父債子償,你不反對吧?”
“你先說!”管承不是未經世事的少年,老練的讓王馳先提出要求。
“當年我在東萊救了你父親一命,他說了隻要我王馳在一日,來這大管島,但有所求,他必答應。”王馳抬起頭幽幽道,那也是段遙遠的記憶了,接著他眼睛閃出精光道“此次前來,我要的不多,我隻要你幫我除掉一人即可。”
“誰?”管承麵不改色道。
“廖遠!就是這個狗賊當年出賣了我,要不是我聰明,還不知道是他,他媽的這小子惦記老子小妾,趁某進城之時,竟然向那東萊太守舉告某,這才讓某家破人亡。沒想到他不但霸占了老子小妾,還接管了老子船隊!”
王馳咬牙惡聲道,顯然氣憤到了極點。
“不可能!我不能因為老頭子一個承諾,就帶著兄弟們去冒險。”卻沒想到管承徑直搖頭道。
“小管!先不說當年張龍王定下的九郡海賊同盟,就說咱們幾輩的交情,你好意思說不?”王馳當即拍案而起怒斥道。
“嘿?張伯路【東漢海賊王,帶兵寇掠沿海九郡,被當時臨朝的太後鄧綏派遣州郡兵軍隊擊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就你們這些老頭子掛在嘴邊,九郡海賊?現在彆說你東萊海賊了,我東海洋麵上的海賊都活不下去了,現在誰還管你那盟約?”管承不甘示弱,逼視著王馳的眼睛針鋒相對道,又忽地想起了自家大人,這才放緩了語氣道“至於咱們兩家交情,我尊稱您一聲世叔,看在我阿大的麵子上,我送世叔你一條船,總可以了吧?”
王馳對此並不滿意,而且他這種老海狗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放棄?他眼睛一轉想起剛剛進寨時聽到的對話,不動聲色道“賢侄缺糧?”
聽到王馳的問題,管承本想否認,又覺得聽聽王馳的老人言也好,於是搖頭道“弟兄們倒是吃喝不愁,隻是岸上的鄉親遭了災,都想來入夥,還不就是想讓我等上岸,帶領他們搶官府,搶豪強?可是那豪強、官府是那麼好搶的?
說什麼焦和帶兵去勤王討董,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這大漢朝的精兵,是多難對付,當年的張龍王,不就是在州郡精兵的連番進剿之下,迅速覆滅的嗎?”
王馳一聽,卻是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喲謔,這個我熟啊!
他腦子裡飛快回憶起與公孫度等人在一船的日子裡,那些幕僚、同伴【囚犯】暢談政治的姿態以及內容,學著他們的樣子叉起腰,抬起手打斷管承的話道“賢侄此言謬矣!”
管承被王馳的姿態嚇了一跳,這人作態咋突變了?還有,說話怎麼還文縐縐了?不過,他還是接話道“世叔此話怎講?”
“咳咳。”王馳清了清嗓子,腦子裡使勁檢索起自己那些日子聽到的高論。
“如今天下,紛亂在即,自那東郡橋瑁矯詔以來,諸侯起兵已成定局。董卓自恃並涼勁兵,與關東群雄相抗,董卓兵少而精,群雄兵多而心不齊,短時間難以分出勝負,而中央朝廷威權日減,各地州牧自成諸侯,與那戰國無異,必然是要互相攻伐的。”
王馳的嗓音帶著磁性,聽在管承的耳朵裡卻是十分震撼,雖然不知道這番話與自己考慮之事有何關係,可是王馳這番話讓管承總有種他好厲害,我好佩服的錯覺。
“這老貨,幾年不見,學識倒長了不少,難道是跑洛陽太學進修了不成?”管承心中腹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