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不怪他們,金目訣需要的是腦子好使,那些個老卒隻會使用簡單的弓弩,按照操典向目標位置射擊而已,根本達不到我的要求!”李信倒是一副理解萬歲的表情,不過話語裡就一個意思:智商不夠,閻王難救。
不待公孫度訓斥,李信忽地眼睛一亮道:“不過我們在青州遇到的那個齊墨,叫做吳時的,那一手陳王的參連射術,讓我受益頗多。就是他非要跟著他哥在青州受苦,不然,我就有三個手下了。”
“叔父你看!這就是那關鍵部件。”李信說著手上不停,將背後的漢弩取下,遞給公孫度指著弓弩後端一個青銅正方形框道。
公孫度將漢弩接到手裡,仔細端詳了番,比起之前的漢弩,這具弩似乎經過了改造,望山那裡裝了一個正方形框,其用絲線繃出來個十字形,看樣子有點類似後來狙擊鏡中的十字線。他疑惑望向李信,期待他的講解。
“叔父你看,陳王在弓弩上的精度改良,主要在於兩點!”李信說著手指指向那個十字道:“其一,這個緯線,其能標識更加精確的距離信息,經線則是用於修正風速。”
“其二,就是改變了從前‘以度視鏃,以鏃視的’的瞄準方式,其在弩身尾端安裝了一個小圓環,喚做牙。這樣的話,弩的瞄準也就更加穩定,不再受弩矢加工精度的影響了。”
“好!那你給我等演示下,唔,射底下的那個草人怎麼樣?”公孫度看到李信那一臉的熱切,也想看一看當世最精準的狙擊是個什麼樣子,於是指向下邊剛才演練殘留的一個草人道。
“文遠,命人將校場清場,莫要傷了人。”公孫度不忘向張遼吩咐道。
張遼也見到了李信拿過來的弩,非常感興趣,當年在馬邑,可是一直聽說北地善弩者的威風,他們戰功赫赫,不僅能在烽燧台上,射殺五百步開外的胡人遊騎,還能在千軍萬馬中,精準射死當時的鮮卑大汗和連,這一箭,直接導致了鮮卑內部的大分裂。
故而此刻張遼也很是積極,命人給李信清出場地,也好看看這小子的弓弩之術如何了得。
隻見李信先是眯眼看了下遠處的草人,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塊卡在弩前端的牙上,端起弩瞄了幾眼後,看了公孫度道:“叔父,這可足足有350步啊!”
“怎麼?能射中嗎?沒本事彆說大話!”公孫度本就是在考驗他,故意鼓著臉逼問道。
“當然能!”李信立刻咬鉤,梗著脖子答應道。
公孫度也看明白了,李信手裡的木塊加上弩身就是個精確測量距離的儀器,原理就跟後世迫擊炮手常用的拇指測距法差不多,以木塊的高度去量目標位置的人體,在已知人的高度條件下算出倍數,根據相似三角形原理,可以算出與目標的直線距離。
李信接著從腰間掏出一根帶鐵鉤的繩子,隻見他將鐵鉤掛在弦上,腳踩弓臂,“嘿!”吐氣開聲,腰部一個發力,拉扯著鐵鉤給強弩上好了弦。
做完這一套還沒完,他拔下一根頭發放在眼前,測試著風向,接著他看向底下樹林中的枝葉,口中嘀咕道:“十裡風動葉,一刻。”做完這個他立刻上手調整那個青銅方框,一旁觀察的公孫度這才發現,那絲線並不是一個整體的,而是互相獨立可以移動調整的。
緯線上調至望山刻度的350步,根據方向,經線向右調一刻,調整完成後,兩根線條交合的點正是瞄準點。
李信將瞄準點與弩身前端的牙重合,再將二者重合點瞄向遠處的草人。
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托住強弩,稍稍調整呼吸讓強弩保持平穩。
“嘣!!”李信扣動扳機,強弩弓弦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在淡淡的日光下激起了一線煙塵,他被弓弩的後坐力給推得向後一頓,立馬繃緊肌肉穩住身子後,伸長了脖子向遠處望去。
弓弦的動靜太大,以至於公孫度等人都未曾聽到弩矢的破空聲,視野裡隻看到一個黑點刹那遠去。
眾人注視著那弩矢飛速爬升到最高,然後在重力的影響下,向下落去,下落時弩矢速度越來越快,而且從下落的軌跡上看,李信瞄得很準。
“唰!”弩矢從草人的身邊擦過,帶起了許多草葉。
“哎!!”一聲整齊的歎息之聲在現場響起,顯然,這一箭,從路線上看,真的就差之毫厘,讓在場之人無一不為之惋惜。
“再來次!”公孫度鼓勵道,並且建議道:“要不你試試伏在地上射?”
李信情緒很穩定,弓弩發射一般都要講究一個試射的,剛剛那一支的準度已經超過他的預料了,所以他對下一次的射擊更加有信心。
聽從了公孫度的建議,李信給弓弩上好弦之後,趴伏在草地上,這一次有著堅實大地做強弩的依托,比他的手臂要穩得多了,他不由佩服的看了公孫度一眼。
公孫度卻注意到了,即便有上弦器的輔助,第二次上弦的李信還是肉眼可見的喘息,強弩,這麼費體力?
“嘣!!”強弩再一次被擊發。
這一次眾人的目光再一次被那空中的黑點所吸引,弧線還是那麼的完美,弩矢的尖端死死的鎖定著目標草人。
“嘭!!”弩矢帶著勢能加速,狠狠紮入了草人軀乾,將草葉切斷,擊飛,深深刺入體內的木樁。
場麵一度失聲,許多知道內情的人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一支插入草人的弩矢,再看看山坡上的李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