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似乎盯上了左伯紙一般,擺手道:“左兄多慮了,某不貪圖你左家的傳家手藝,某合夥的意思是,咱們互相持股,統一行動,你負責提供質優價廉的紙張,我負責將之印刷成書。減少中間交易,那麼我們就能將書籍成本拉到最低,左兄想一想,整個天下,多少人想要一本書而不可得,又有多少人在捧著不便的竹簡?
而且,左兄,想一想我等身在何處?遝氏!從此地行船,那三韓、倭國,南方的小國,多少外邦之人想求一本華夏典籍而不可得?書本,到了那些地方,豈是金銀可比?”
左平不知道陳江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招攬自己,可他現在就想捂住這大漢的嘴,這種賺錢之機,咱們回去關起門來細細討論不好嗎?怎麼能當著眾商徒的麵講出來呢?
果然,那些本對書本生意不感興趣的商徒聞言一下子亮了眼睛,這利潤,說是百倍,都是小瞧華夏典籍的吸引力了啊。
立時,就有一個富態商人起身道“陳兄,我乃清河崔浩,我家的桑皮紙論質量亦不輸他左伯紙的,而且價格低廉許多,長安洛陽城內,多少商鋪售賣我家紙張?而且,我現在可以做主,以造紙技術與陳兄合夥,絕不推脫,咱們現在就可以立下字據!”
“清河崔氏?”
“聽說是清河的大士族,近些年出了不少人才。”
“想不到遝氏也有崔家的人!”
“嘿,士族再大也照顧不了所有人啊,這崔浩明顯是個家族不受重視的,不然也不會做商徒了。嘿嘿,我估計他口中的做主,也是空手套白狼。”
崔浩的發言頓時引起了一番討論,其中大多是討論其身世的,崔浩自報家門的做法讓陳江很不愉,這明顯是在拿家世來壓左平啊。
不過陳江的城府還是有的,沒有表現出情緒來,反而和氣道:“歡迎崔兄入股啊,咱們三家聯手,天下恐怕再無對手啦!”
陳江的話語一出,讓在場的商徒頓時大皺眉頭,沒有商徒不喜歡壟斷,也沒有商人不討厭彆人壟斷。
他們忽然意識到,股份這個東西,似乎不僅僅是融資那麼簡單,要是像陳江這麼操作,交叉持股,共同經營,豈不是能將小商人聯合成一個巨無霸?而且他們還有官方背景,至少在遼東境內,他們做生意是不用擔心政治打壓的,減去了行賄成本,產業的上下遊聯合之下,能將一個商品的成本壓到最低,到了那時,就已經是實質上的壟斷了。
這個念頭一起,眾商徒若百爪撓心,有些人照著這種思路想像下去,商徒通過這樣的方式,以錢財相互結合,能夠控製多少資源?恐怕比某些小國都要強得多吧?
隻是這種想象很快就被冰冷的現實給打破了,當前的社會環境,是絕對不會允許那種商徒存在的,第一次的,在場商徒對那個壓製他們的枷鎖,產生了遠超以往的仇恨。
同時許多有心思的商徒敏銳的意識到了,商徒要想將自己的影響力發揮最大,就需要一個最適合他們的社會,不再有四民歧視,律法一定要有利於商業,也不能再重本抑末,而是以錢財多少論高下。
放眼天下,就像那個之前的商徒提到的,似乎就隻有公孫度能夠做到一二,至少公孫度展現了自己對商徒的善意,這比什麼都重要。
許多大的豪商家族成員,都暗自下定決心,加大對遼東公孫度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