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下旨令方弘翊和方予懷即刻啟程,所以定北侯府的喪事隻能簡辦,幸好在皇帝下旨之前,重要的儀式都已經舉辦過了,隻是停靈太短,隻能匆忙下葬;但不管怎樣,總算是得償所願,方弘翊可以和方予懷一同前往戎暉城了,且皇帝也沒有追究方予安和方予寧提前離開前往藥仙穀的罪責。
至於楚望辰究竟做了什麼,才令皇帝改口,允許方予懷一同北上,既然楚望辰並沒有提出明確的要求,方弘翊也就承了他的人情,隻盼著以後能有機會再償還吧。
這些日子,林月嬋一直住在定北侯府中,方弘翊和方予懷要前往戎暉城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方弘翊雖然內心非常感念林月嬋的用情至深,但也清楚,她畢竟是左相林世坤唯一的愛女,因為方瀚昱的關係已經耽誤林月嬋至久,如今方弘翊要和方予懷北上禦敵,沙場刀劍無眼,並不是林月嬋適合去的地方。所以方弘翊已經因為這事和林月嬋交談過許多次了,甚至還讓方予懷告知林世坤,希望他能勸勸自己的女兒。
可誰知,左相這次也是鐵了心的要和林月嬋斷絕父女關係,隻有程嬌娥來定北侯府勸過林月嬋,隻是結果都一樣,林月嬋堅持以定北侯府方家人自居,以方瀚昱的未亡人自居,甚至願意此生守寡,也要和定北侯府共存亡。皇帝也並沒有不讓她去戎暉城,如果方弘翊此次北上不願帶她一同前往,她自己也會想辦法去戎暉城的。
無奈之下,方弘翊隻能想到一個折中的法子,就是送林月嬋去藥仙穀,與方予安她們彙合;這樣一來,也算是承認了林月嬋的身份,隻是要苦這孩子一輩子了。
苦勸無果,方弘翊將自己的決定告知林世坤,隻是左相這次真的是氣狠了,到方弘翊他們出發時,都沒有再見林月嬋一眼。
父母可以對子女視而不見,但子女卻不能對父母視若無睹。所謂父母在,不遠遊,儘管林世坤已經不認林月嬋這個女兒了,但林月嬋卻始終認為自己是林世坤的女兒。隻見她來到林相的府門前,盈盈跪地叩首,雖未有任何言語,但道儘內心萬般不舍。林世坤和程嬌娥就站在門內,似乎林月嬋磕頭的聲音,如驚雷就在耳邊,隻是直到林月嬋離開,林世坤都沒有命人打開府門。
這天,是方弘翊一行人動身起行的日子,來送行的,竟隻有楚望辰。方弘翊站在昌平門前,深深地望著眼前的暉都城,誰都知道此次北上必定凶多吉少,這暉都城,也許此生都無法再回來了。方予懷也陪著祖父一起望著這座龐大且安寧的城鎮,這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如今他就要陪同祖父共赴北境,這也意味著他要變成大人了,肩負起他的父輩們,乃至他們家族一生的責任;
林月嬋坐在馬車上,也回望著這座城,這座城裡,有她的父母,有她此生所有歡樂的回憶,有她的愛情,以及她的愛人。如今,愛人已逝,但她要追尋著她所愛之人的步伐,做他未做完的事。可是林月嬋並沒有注意到,遠處停著一輛沒有什麼標識的馬車,上麵有兩雙依依不舍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
方弘翊收回自己的目光,轉頭看向辰王。對於這個年輕人,方弘翊一直看不透。定北侯府一向不參與任何黨爭,隻忠於皇帝一人;對於皇帝的兄弟,或者兒孫,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因此與楚望辰也並非多熟稔;可是這樣位高權重一個人,卻對你說會無條件的幫助你,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方弘翊從來不信人會無欲無求,就算是人間佛子楚望辰也不會例外!他如今沒有提出什麼要求,隻能證明他所圖巨大,可能是現在無法得到的,可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但總歸這樣被人惦記上了,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方弘翊能做的就是,轉頭叮囑自己的孫兒,“予懷,你記住,以後沒事離楚望辰這個家夥遠一點,祖父總覺得他蔫壞蔫壞的,準沒憋著好事。”
方予懷雖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這個人是有能力改變皇帝想法的人,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個比皇帝還要危險和厲害之人;所以祖父希望他遠離楚望辰,他會做到的。
“辰王殿下,此一彆不知何時再見。此次之事,多謝您的相助。若老夫有命再回暉都,再來答謝。”
“侯爺無需如此客氣,本王說過了,本王向如何做是本王的事情,侯爺無需介懷。而且本王相信,也許不久,我們就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