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再處理最麻煩的東西吧。
“風鈴,去北邊。”
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天傍晚應該能趕到北邊最近的一個咒靈那裡。
——然後,祓除它。
………………
…………
……
而對於另一方來說,這份天降正義來得就有些遲了。
亂世之中,戰爭本就是常事,但那位冠以五條之姓的領隊的貴族公子卻心知肚明,這條路通往的是奈落,是佛經中絕望的無間地獄。
陷入奈落之底的生靈將無限重複掙脫黑暗而又墜落的惡劫,永遠無法解脫。
連死亡也不得安息。
因為他是在奪權中失敗的那一位,被家族流放,安了個“出征”名頭,帶著一群老弱病殘與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戰鬥,好體麵地死去,再讓屍骨被榨儘最後一份利用價值。
多麼叫人不甘心。
而這本早已譜好的劇本中唯一戲劇性的意外,是在他這一方被輕鬆掃蕩之前,有一股詭譎的狂風席卷而至,而隨之降臨的,是如暴雨墜下的血幕。
催人嘔吐的鐵鏽味來自人類生命力凝就的滾燙。
即便不曾擁有傳說中的咒力,但博學多才的青年大致猜到,能做出這種情景又無法被人類肉眼捕捉的存在,除了極特殊或者閒到浪費妖力的妖怪,那應該就是咒靈了。
在一邊倒的碾壓式的強大麵前,沒有人再在意所謂“敵我雙方”的立場。
逃跑、活命,成了所有在場人類唯一的念頭。
可單單憑人類的血肉之軀,怎麼可能逃過咒靈的索命呢?
原本不可一世的敵人,如今也同剛才被他們視為草芥的老弱病殘並無區彆,同樣狼狽的哀嚎,同樣痛苦的神情,連血液的溫度與腥臭都一模一樣。
咒靈天性殘忍,越是逃得快,越是在以為自己能夠躲過一劫、甚至露出慶幸笑容的那個瞬間,被不可名狀的力量斬成兩截。
於是沒有選擇逃跑的青年,反而成了活到最後的獵物。
但也到此為止了。
瀕死之際,不知是否是幻覺,他忽然看見了:那傷害自己的利器原來隻是尖銳的指甲,咒靈醜陋可怖的姿態倒映在眼中,猩紅如蛇信的長舌滴落著泛紅的涎水。
……什麼啊,竟然要被這種胡亂拚湊起來一樣的東西殺掉嗎?
這才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他想擁有力量。
如果他能早一點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的話,如果他能成為最強——
“咳、咳咳……我說,要來就早點來。你這未免太晚了吧?”
平靜無波的神情一點點被擊碎,露出偽裝之下的最為真實的狂態,陌生的力量生根於執念、恐懼與憤怒,流淌在體內,仿佛有與生俱來的運轉方式。
如同神明眷顧了垂死的他,給予最後一博的榮幸,將同歸於儘的秘密訴諸耳語。
低聲不知道在同誰抱怨,可青年隨後又笑著用自己顫抖的手,向咒靈近在咫尺的眼睛伸去。
“喂,醜東西,都殺了這麼多人,也該鬨夠了——給老子下地獄去吧!”
總不能讓他先行一步。
生死之際被激活了術式的新生咒術師,笑容滿麵地引爆了他全部的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