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也不是事事親力親為,給克洛爾德搓了一身泡泡,戳破小章魚腦袋上的小泡泡,“你可以自己洗澡嗎?”
克洛爾德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可以。】
虞安滿意地笑了笑,泡進浴缸裡給自己洗香香,他很喜歡被溫水包裹的感覺,每次洗澡都是一次享受。
隻是這一次虞安有多快樂,克洛爾德就有多鬱悶,他覺得他長輩的威嚴在這一刻碎成了渣渣,不行,堅決不能讓虞安知道這個殼子裡的是他。
洗澡的是索蘭德,跟他克洛爾德有什麼關係?
克洛爾德想通之後身心通暢,也不計較這甜膩的沐浴露香味,專注地要把身上星期一的口水洗掉,簡直是太惡心了。
虞安洗的時候瞥了眼小盆裡麵,見小章魚那麼喜歡洗澡,仿佛找到了洗澡搭子一樣,歡歡喜喜地把浮在水麵的小鴨子丟了一隻給克洛爾德,他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側,趴在浴缸上,笑得眼睛彎彎的,“這個小鴨子特彆好玩哦,你捏捏它,它可以叫的。”
克洛爾德並不想玩這麼幼稚的小遊戲,假裝沒有聽到。
這一次洗澡的時間非常長,淩星澄中途來了一次,敲了敲門,生怕虞安暈在浴室裡。
虞安洗完澡之後又開始抹香香,還有身體乳,渾身香噴噴的,像是剛剛出烤箱的小蛋糕,克洛爾德不能幸免,也被虞安抓著塗了一層身體乳,塗完之後虞安湊近聞了聞,十分滿意地蹭了蹭他,“是香香的索蘭德。”
是的,是索蘭德,不是他。
克洛爾德心如死灰,幾條小觸手懶洋洋地垂下,任由虞安給他抹這抹那,已經不想再掙紮,最後虞安還突發奇想要給克洛爾德刷牙,隻是沒有合適的迷你牙刷,這才熄了心思。
隻是虞安的精力有限,跟克洛爾德鬨了一會兒便哈欠連天,困意滿滿地揉著眼睛,克洛爾德嗅到解放的味道,立馬催促小崽子快點去睡覺。
虞安爬到床上,把克洛爾德放在枕頭旁邊,給他蓋上專屬的小被子,拍拍他的小被子,聲音黏黏糊糊的,“晚安哦。”
克洛爾德心軟了軟,聲音低沉,【晚安。】
床頭的小燈散發著暖黃色燈光,克洛爾德久久睡不著,凝視著虞安出神。說來也神奇,他剛來時虞安才三歲,小小的一隻奶團子,轉眼間眉眼舒展開不少,模樣精致可愛,隻是依舊看不出像是哪一位族人。
但這麼久沒有來找孩子,想必虞安的親身父母早就死去,烏撒托斯喜愛四處遊蕩,就算是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也沒有族人能發現,但虞安既然在這個世界,想必他的父母肯定停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他早就讓喬休爾留意尋找,但這些年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想到這裡,克洛爾德看著睡容恬淡的小家夥,輕聲呢喃,【一個不幸又挺幸運的小崽子。】
雖然沒有在親身父母身邊長大,但虞安遇見了溫珣和藺淮塵,這兩個人類在知道虞安的身份後依舊視若己出,平日裡更是百般疼愛,這
一點從虞安越來越開朗的性格就可以看出來。
被愛意圍繞的小家夥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
半夜時分,虞安睡得正香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虞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眼發現是一個未知號碼,他接通問了句,“是誰呀?”
電話那邊遲遲沒有傳來聲音,就在虞安以為是打錯電話時,周夏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在寂靜的夜晚,他嗓音中的哽咽格外明顯,“安安……”
虞安的瞌睡醒了大半,“怎麼了周夏哥哥?你怎麼還沒有睡覺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周夏久久沒有回答,隻是抽泣聲一聲大過一聲,他壓抑著哭聲,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媽媽了……”
虞安沒有聽清,“啊?哥哥你說大聲點,我聽不清。”
周夏:“……沒事,就是想問問你,你在寢室嗎?”
“我沒有住寢室,但雲殊哥哥他們都在寢室裡,哥哥,是不是你室友欺負你啊?你可以去我的床上睡。”
虞安憂心忡忡地皺著小眉毛,周夏性格內斂含蓄,他這麼晚打電話給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虞安沒辦法趕到他身邊去,隻能儘可能地給他想對策。
周夏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沒有明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好,那我去你的寢室住一晚。”
學校宿舍樓的公共電話前,周夏渾身濕漉漉的,在他腳邊是濕透的被子,他在下午從班主任那裡得知媽媽去世的消息後便神情恍惚,或許是出於一種逃避的心理,亦或者是彆的念頭,周夏沒有選擇立即回家。
到了晚上實在是控製不住地哭了一會兒,結果連帶著他的被子一起被室友趕出寢室,本來他打算在走廊裡湊合一晚,但被子也被路過的同學“不小心”打翻水桶,全都是濕透了。
聽到動靜出來的寢室阿姨也不敢多說,她得罪不起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隻能讓周夏給他的家人打電話,實在不行回去住一晚也行。
但她不知道周夏已經沒有家了。
站在電話前,周夏眼眶中溢滿淚水,他呆呆地看著電話,無邊的絕望一擁而上,如潮水一般將他溺死在裡麵。
鬼使神差之下,周夏給虞安打去電話,他特地記過虞安的電話號碼,一個數字也沒錯,順利聽到了虞安的聲音。
“安安,謝謝你。”
周夏滿臉淚水,扯出一抹笑,“你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小朋友。”
虞安陡然聽他這麼誇自己,臉紅了紅,“哥哥也很好啊,我爸爸經常誇你學習成績好,爸爸很少誇人的哦。”
周夏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下臉側,他捂住嘴將哭聲壓下,不讓虞安聽出他聲音中的異常,等到過激的情緒微微緩和下來,再用正常的音量開口說道:“那也謝謝你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