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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夏日,夜裡就有些寒津津起來。
宋嘉書還不能習慣清人的一日兩餐,下午兩三點就用晚膳這樣的規矩。她總覺得晚上六七點不正式吃頓晚飯少點什麼似的,空落落的。
不過說是一日兩餐,但其實每日還有三頓點心夾在中間,雖不正式擺桌子用大膳,卻也餓不著。
雍親王府的大廚房更是徹夜不斷人,預備著主子們叫吃食。
時鐘走過了七點,白南就出門了一趟,拎回來甜鹹兩種粥和四色小菜做晚點。
鈕祜祿氏雖不是側福晉,但也是格格裡的頭把交椅,膝下有兒子傍身的。兼之最近風聲,福晉要整治下人,於是大廚房一點兒不敢怠慢,奉承著就備好了粥菜。
白寧在一旁邊將涼拌皮蛋裡的薑絲都撿出去,邊勸道:“格格少用點,然後早些睡,明兒得給福晉請安呢。”
宋嘉書點頭:老鼠拉鐵鍬,大頭在後頭。自己今天見的人是前菜,明兒福晉才是重頭。
宋嘉書沒想到,真正的重頭來的措不及防。
她都打散了頭發換好了寢衣,屋裡薰過了草藥,連床都鋪下了,外麵小太監尖細而略顯慌亂的聲音忽然傳進來:“奴才給爺請安。”
四爺來了。
一屋子頓時亂了起來。
宋嘉書也有點懵。
雖然來得時間短,但她也知道,在這雍親王府,四爺就是天。他的事情,哪怕不刻意打聽也會長著腳跑到每個院落中。
太後鳳體見好後,四爺直接都沒回府,而是去了京郊的碧潭古寺,說是要為太後祝禱,跟僧人坐而論佛,怎麼忽然回府了呢?
就算回府,福晉的正院不去,懷著身孕的年側福晉處不去,怎麼偏生跑到鈕祜祿氏的小院中。
宋嘉書心驚肉跳:彆是什麼隱藏劇情,原主其實是四爺的真愛吧!
彆人穿越回來,都會努力做煽動翅膀的小蝴蝶,爭取改變下曆史為自己爭個前程。但宋嘉書正好反著,她生怕自己這個蝴蝶起了一點效應,把自己未來做太後的美好長壽日子給扇沒了。
她根本不求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雍正帝的愛情,她恨不得躲開八丈遠,小手一揣誰都不愛。
冷酷的告訴雍正帝:彆愛我,沒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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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書和白寧白南三腦袋發蒙的時候,四爺已經大踏步進來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宋嘉書知道,雍正帝可謂是清朝乃至整個曆史中最出名的皇帝之一,康熙後半生的九龍奪嫡,更是被花樣搬上熒屏,連門口坐著摘菜的阿姨們估計都可以說出幾條最出名的龍來。
在宋嘉書心裡,四爺就是個冷麵閻王似的形象。驟然一見真人,還有點怔愣。
氣度恢弘自是不必說:龍子鳳孫,做慣了上位者,又胸有丘壑,自然有一種超拔的氣度在身上。
隻是四爺看上去並不冷硬,反而有種飄逸之感。他穿著家常寬袍,手裡捏著一串佛珠,身上還帶著淡淡檀香氣息,一臉超凡脫俗飄飄欲仙。
宋嘉書很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是了,這是康熙五十五年。二廢太子後這幾年,儲君之位成為了懸掛在每個人頭頂的大餅。
而這會子的雍正爺是潛龍在淵韜光養晦。他如今正在努力經營尊佛重道的世外形象,同時還自稱“天下第一閒人”。
騙人的最高境界是連自己都騙過去。如今的四爺,連在自己府上,麵對自己的女人們,看樣子也從來沒有放鬆過,衣著打扮還真有種得道高人之感。
宋嘉書想想曆史上殺伐決斷大刀闊斧的雍正,再看看眼前一臉仙人指路我欲成仙的四爺,心中百感交集。
看看九龍奪嫡把人逼成啥樣了。
明明是塊‘刺啦刺啦’噴火星的爆炭,如今卻非要裝成飄飄然的乾冰;明明是朵食人花,卻不得不裝成不染世俗清清白白一朵小白蓮兒。
這簡直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