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不好意思的笑了半天,不過內心當中還是很受用徐凡的誇獎的,他在軍中的時候是斬將奪旗的猛將,即便不在軍中,也可以立下大功。
葛嬰說道:“將軍還誇獎你是治國之才,上馬能殺敵,下馬能安民。”
英布聽到這話笑的牙齒都要露出來了。
葛嬰卻繼續說道:“乾脆你就專門當郡守得了,幫助周長史治理我義軍的地盤。”
這個時候英布才有點慌張道:“我有多大本事,大家還能不知道,潁川郡之所以能治理的如此好,多虧了將軍給我派遣了一個好的主簿。”
說完英布拉著一個書生到徐凡麵前道:“他叫陳平,現在是我的主簿,他見識非凡,潁川郡補種的如此快,還多虧了他的辦法。”
陳平這個名字倒是有點熟悉,隻是一時間他也記不得陳平做過什麼事情,但徐凡卻明白能在記憶當中留名的,那必定是青史留名之人,是這個時代的人傑。
於是徐凡對陳平拱手問道:“陳主簿,不知道你是如何讓這潁川郡補種恢複的如此快?”
陳平顯然被徐凡的大禮驚訝了,快速回了一個禮道:“不敢當將軍如此大禮。”
然後他解說道:“因為秦吏亂法,整個穎川境的田籍已經徹底亂了,想要短時間內分清楚田產,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而補種的時間又不等人,所以屬下等人和當地的百姓約定,先種田,後分田,每戶先種植100畝田,秋收之後,按照公4民6的方式分配,大家先播種,選擇播種完之後有時間,百姓們才緩慢拿回自己的田地。”
徐帆問道:“百姓們願意這樣乾?”
分田這種事情,即便想也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有多大,更加不要說還要百姓種其他人的田地了。
徐凡可記得他看了好幾本曆史,都記載了那些豪強盤剝百姓的方法,一塊土地荒在那裡,百姓開墾出來了,豪強馬上拿出田契說是自己家的地。這些豪強讓百姓幫他們白種了一年田,落的顆粒無收,還幫這些豪強開發出熟地,豪強的這一套方法,自己倒是省力,剝皮拆骨一丁點利益不留給百姓不說,還要百姓補貼他們,零成本賺了200%的利潤。
但這套方法對天下造成的危害卻是極大的,這導致百姓情願成為佃戶,流民也不敢輕易墾荒,豪強們賺多了輕鬆壓榨百姓的錢,也不願意出力氣墾荒,整個天下就陷入了無意義的存量內耗當中,直到流民越來越多,整個天下徹底崩潰,在後世江南開發才會持續上千年,就是因為這些豪強一直在起副作用。
陳平欽佩的看著徐凡道:“將軍起義至今,言必行,行必果,與百姓秋毫無犯,義軍在百姓眼中就是王者之師,潁川境的百姓自然會相信我們義軍公平公正,不會吞沒他們的土地。”
而且這樣劃分對他們也沒有害處,甚至還有好處,大部分的百姓根本沒有上百畝土地,而現在他們也隻是相當於低價佃了上百畝土地,再繼續浪費時間下去,潁川郡的百姓隻能是顆粒無收,普通百姓家中根本沒有多少餘糧,哪裡浪費的起一年播種的時間,百姓也害怕餓肚子,自然不敢荒廢土地。”
徐凡感歎道:“信譽不但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更是一個國家的支柱。”
陳平的話讓徐帆想到了後世那場用小推車推出來的勝利,這就是一場用信譽堆積出來的勝利。
隻可惜後世子孫,一點都不愛惜,棄之如草芥。
而現在義軍良好的信譽,也是靠徐凡自己嚴抓義軍的軍紀一點點抓出來的,所以有句老話說的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壞,他們是可以感覺出來的,義軍來到潁川郡的時間雖然短,但百姓卻知道義軍對他們好。
而現在徐凡就得到了回報,潁川郡的百姓也願意相信他,先耕作彆人的田地,在等待秋收之後再分糧食。
這種事情秦吏和本地的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因為百姓根本不會相信他。他們更喜歡做欺騙百姓的事情,而後吃乾抹淨,一點利益都不肯留給那些辛勞的百姓,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不會有太大變化的。
而後徐凡對英布道:“伱是這裡的郡守,帶我看看這段時間你做的如何。”
英布笑道:“保證不會讓將軍失望,不過屬下也有一個要求。”
徐凡笑道:“說。”
英布道:“要是將軍您滿意了,這個郡守就不要我當了,我想繼續帶兵攻城攻城略地。”
葛嬰笑道:“2000石的郡守你都不當,這可是一方大員。”
英布道:“聽著你們在三川郡全殲李由5萬大軍,聽得我心都癢癢,恨不得帶1萬大軍為將軍為將軍攻城拔寨。”
徐凡道:“這你就浪費了一個功勞,這次之後義軍要改變戰略,南下攻取楚地的其他郡縣,你可是我義軍前三的猛將,必定會領兵一方攻城掠地。”
英布笑道:“將軍,您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就是獎勵了。”
而在他們不遠處也有幾個人盯著徐凡他們,這些人就是潁川郡的豪強,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人物,就是隱藏多年的張良了。
兩個多月前,徐凡陣斬王離,全殲大秦3萬精銳,即便是遠在東海郡的張良都吃驚不已,同時自己的家鄉也被義軍收複,他就動身前往潁川郡了,既是想要看看家鄉,也是想要考察一下義軍的情況。
他來潁川郡已經有一個月時間,在族兄張忠的帶領下,見識到潁川郡四周的情況,也考察了義軍的情況。
結果他發現很多義軍士兵幫助百姓種田,張良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但卻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陳郡義軍軍紀嚴明,買賣公平,潁川郡百姓根本不害怕他們,這讓張良對義軍的評價異常高,稱之為王者之師。
而徐凡弄的戲曲《楚昭女》《活著》張良也看了,看完之後他拍案叫好,感歎道:“這兩部戲曲可頂二十萬大軍。”
這簡直是對著秦軍的死穴打,尤其張良看到每次這些戲曲在村裡上演的時候都是人山人海,看完的百姓無不痛哭流涕,對秦國秦吏和始皇帝喊打喊殺。他就有點理解義軍為什麼可以快速轉化被俘虜的秦軍了,隻要受到了秦國的壓迫,看了這兩部戲曲的秦軍就會對秦國充滿仇恨。
張良甚至想起十年前,當時韓國剛剛被滅國,第二年就出現大旱,地裡顆粒無收,當時韓地的貴族就想靠著這場天災推翻秦國的統治,隻可惜他們失敗了,張良的兄長死在這場起義當中。
現在他想起來,當時他們就不如義軍,義軍用戲曲引導百姓痛恨秦國,又用均田收買百姓,在得到百姓信任之後反抗暴秦,他們當初隻是利用百姓,卻沒有給百姓多少利益,那個也是勾心鬥角,現在想來這大概是他們失敗而義軍勝利的原因。
“看這些戲曲有何意思,真不知道這些百姓嚎啕大哭什麼。”張忠是不能同情《楚昭女》《活著》。因為這些離他的生活太遠了,即便是國家滅亡,張家不是貴族了,但依舊是本土的豪強,徭役重稅還輪不到他們。
“子房,你是不知道,這義軍暴秦還狠,我們家的地好端端的就被他們征收了,說是不能讓地荒著,荒著要收一筆土地荒置費,家裡的奴仆也被他們解散了,說這是暴秦的惡政策,滑天下之大稽,千載以來就有奴仆,這怎麼是暴秦的惡政。”
張良問道:“族兄為什麼要荒廢田地?”
張忠苦笑道:“這哪裡是我想要荒廢,我家本就田地多,以前都是靠佃戶種植的,但前段時間潁川郡不是大戰一場,死了好幾萬青壯,而後義軍又均田,把官田全分了,佃戶現在都去搶義軍的田地了,哪裡還會來我家租田,奴仆又被他們強製解散了,改成什麼雇傭,但這奴仆一放出去就分義軍的田地了,隻有很少的人留下來。”
“而後最無恥的事情來了,子房你是不知道,因為奴仆釋放的太多,後麵三川郡又來了義軍的家屬,他們土地不夠分了,就把我們的土地全部收繳走了,說什麼我們種不過來,義軍買下來了,給其他人種不浪費。
但卻不給錢,說一次性給錢怕我們花光,每年給我們一成糧食作物贖買的錢,還說給我們三分利息,分10年償還,這簡直就是土匪,我差他們三分利息。”
“這義軍簡直是比暴秦還要暴秦,早知道這義軍會如此可惡,我們當初就不應該幫助他們攻下陽翟城了。”當然張忠這是氣話。
當初的情況即便沒有他們,陽翟城也守不住。贖買政策也是徐凡在潁川郡施展的新政,就是為了回收這些本地豪強的土地。
徐凡倒是進化的很快,深得政治欺軟怕硬的精髓,整個潁川郡豪強幾乎都沒有加入義軍,他們自然就不是自己人了,欺負他們也沒有人給他們打抱不平,把他們的土地全部分給百姓,他們也沒有辦法報複義軍,義軍反而可以得到整個潁川郡幾十萬百姓的支持。
那還有什麼說的,隻能苦一苦潁川郡的豪強的,罵名徐凡擔著。
張良了然點點頭道:“這義軍首領是重百姓而輕豪強,終究是我們沒有實力,這才沒有被義軍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