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郡守沒有想到徐凡會用賢者審核他們,同時也沒有想到還可以向朝廷問建設資金,自然就準備不足了。
但有一個人卻準備的極其充分,那就是內史令酈食其,關中是整個大漢的根本,鞏固根本是每個國家必然要做的事情,所以酈食其早在秋收之前,就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
看到沒人站出來,內史令酈食其道:“陛下,各位賢者,去年關中雖然修繕了鄭國渠,但在關中仍然有大量的田地難以接受到水渠的灌溉,臣請在涇河修建一條水渠到高陵縣,這條水渠可以讓關中50萬畝的土地變成水澆地,為關中增加100萬石糧食,而且這個工程難度不高,幾乎不會造成百姓死亡,可謂是利國利民的工程。”
酈食其準備的最充分了,還弄出了一張水利圖紙,掛在一個木架上,讓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看到這個水利工程經過的地方。
還有十份工程的預算表,交給徐凡和其他賢者看,上麵記錄了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多少時間,產生的收益是多少。
水利學院就在長安城,鄭國的後人,李冰的後人都在,他召集這兩大水利世家,很早就製定下了這份計劃書,本來打算是在秋收之後朝廷有錢糧了,再開動這項工程,卻沒想到大漢會弄出這樣一個預算大會,他就乾脆拿出了自己準備了半年多的計劃書。
這份計劃書讓其他的賢者非常滿意,這看上去就正規很多,內史令明顯就重視他們這些賢者。
景逸看完笑道:“民以食為天,水利又是農業的根本,某看內史令這個計劃書就做的非常好,連多久回報都能看到,在關中雇傭民夫也不會造成什麼傷亡,某看可行。”
其他賢者也是滿意的點點頭,他們還不清楚自己這份權利的大小,但卻可以從酈食其的這份計劃書當中,看出他對自己的尊重。
這點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反而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太守隻是空口白牙對著他們說一通。這就顯得非常不尊重他們了。
於是在此的所有賢者都舉手同意了酈食其的提案。
這個時候大家看向了徐凡。
徐凡道:“既然所有賢者都同意了,那麼這個提案就通過了。”
有了酈食其這個成功的範例之後,其他的郡守終於明白如何提出自己議案了。他們本就帶了文吏過來,再去長安城的水利學院,墨子學院等學院找一些夫子,幫助自己做一些專業知識上的輔助,很快,一本合規合理,工程量清晰,收益明顯的提案就弄出來。
最終河東郡,太原郡,漁陽郡三郡各地得到了一個鋼鐵廠,東海郡得到修複當年夫差修建邗溝,邯鄲郡得到了修複當年西門豹治鄴留下水利工程,這五個就是大漢的國家工程了。
朝廷預算花完之後,徐凡道:“朝廷的錢糧隻有這點。明年有財政結餘,再分給其他郡縣。”
而後徐凡嚴肅道:“但在這裡朕要嚴肅警告你們,不要因為沒有錢糧,自己又想的做政績,再次弄出徭役來禍害百姓,我要在這裡再說一遍,我大漢收的田賦就包含了徭役的錢,你們再發徭役就是違反漢律。朕定當嚴懲不斷。”
陳嬰等郡守齊聲道:“諾!”
“彩!”賢者們聽到徐凡的話紛紛喝彩。
即便是豪強出現的他們也是非常厭惡徭役的。做事情不給錢,還要自帶乾糧,這天下間也隻有朝廷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厭惡,為其他人免費服務。
這個時候丞相周章也站起來說道:“為了讓你們這些郡守有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陳郡的紡織廠,鋼鐵廠,製糖廠,會稽郡的鹽田,造船廠,捕魚船隊,南陽郡的鋼鐵廠,以後都收歸少府掌管,這些工廠作坊賺的錢也全部歸朝廷支配,地方上的郡縣隻能得到稅金。”
“彩!”曹性馬上叫道。有幾個郡守甚至鼓起掌來了。
河東郡,太原郡,漁陽郡等三地郡守麵如死灰,這鋼鐵廠還沒有建起來,就不屬於他們了。
河東郡守賈布看著另外兩位郡守苦笑道:“好歹還有三成的稅金,總算不是空手而來。”
雖然這樣可以安慰自己,但顯然他們三人內心的感受是失落的。要是在會議之前說還好,他們平白得了三成稅金,但現在的感受缺少吐出了七成收益。
商農無所謂,這些工廠本就一直是在少府的管理之下,他更加關心的是農業上的事情。
但葉騰就有的難以接受了,這些工廠作坊都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現在卻為少府做嫁衣了。
隻是這是徐凡和周章共同做出來的決定,葉騰是不敢反駁的,而且商農都不出頭,他就更加沒有資格了。
他想了想道:“陛下丞相要是我等交出作坊工廠,屬下自當領命,但我等郡守辛苦建立的工廠作坊都被少府拿去,這樣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做多了地方上的郡守,哪裡還有動力去新建工廠,造福百姓。”
這個時候其他郡守從高興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對呀,他們也有開作坊工廠的想法,要是朝廷一直這樣做,他們不是為少府做嫁衣了。
東海郡太守就有建設鹽田的想法,投入小,收益大,而且東海郡什麼不多,就是海岸線多,最不缺的就是海水。
其他南方的郡守也有種植種植甘蔗,建立製糖廠的想法,北方的郡守也有建設小高爐和紡織廠的想法,這些郡縣富裕,留下的錢糧多,即便不依靠朝廷,也可以建設一個小的作坊。要真多為少府做嫁衣,那真不如把錢糧修建水利設施,最起碼少府是不可能把水利設施給搬走的。
徐凡想了想道:“郡一級用財政建設的工廠作坊,歸郡少府管理,其收益用在本郡建設上,縣一級財政建設的工廠作坊,縣少府管理,其收益用在本縣建設上。”
這些太守們聽到這話臉色好看起來。
但隨後徐凡又嚴厲道:“但這筆收益伱們要如何使用,要受到郡縣的賢者會監管,如發現貪贓枉法,中飽私囊者,一律按照漢律處罰。”
最後徐凡說道:“經商和管理地方不是一回事,做買賣有賺就會有虧,賺了錢朝廷不會要你們,但虧了錢,你們也不要想朝廷為你們兜底,對於虧損嚴重的工廠作坊,甚至造成虧空,那麼你們就用稅收的結餘來償還這些債務,本郡縣的官員收入減半,什麼時候債務償清了,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這事情要提前警告好,徐凡可不想背負幾十萬金的債務,為這些漢吏去打工,誰做錯的事情,誰去承擔,權責要是做不到對等,誰知道這些漢吏會做出如何無法無天的事情?
隻可惜徐凡的這番警告沒有被這些郡守聽到心中,在他們的腦海當中,這天下隻要製造出來的商品,那必定是可以賣的出去的,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賣不出去,根本不存在這種可能性,經商不過是有手就能做的事情。
周章最後也說道:“朝廷對你們的考核還是以修建多少水利設施,開墾多少荒地,增加多少人口為主。望你們不要舍本逐末。”
隻可惜周章的話一樣沒有多少郡守聽,大漢和其他封建王朝不同,在徐凡的影響下,漢吏更加重視工廠作坊的建設,雖然他們還沒有理論,但卻已經開始在常年的實踐過程當中,模糊的意識到,工廠和作坊也是天下根本,甚至是一種比農業增殖的根本,從收益上來說,比辛苦種田要好。
但他們缺乏風險的意識。畢竟這還隻是一個手工業時代,商品過剩根本不會存在他們的意識當中,隻有真正意識出現一次經濟危機,這些漢吏才會有這樣的意識。
賢者會結束之後,英布等諸侯也進入關中,還有其他外藩,像趙歇,項羽的使者項伯,陳餘的使者蒯徹,魏王咎,甚至連沒有受到徐凡召見的南越王趙佗也派遣使者來到長安城。
而趙佗派遣使者來的原因也很簡單,英布都快打到他家門口了,麵對這樣的悍將,趙佗當然擔心英布是漢軍的先鋒,等他在南方紮下根來,就會入侵他南越國。所以他派派出使者到長安來打探消息,即便是戰是和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可謂是諸侯雲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