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折劍:“糟了!多謝陸師兄提醒!”
陸九思轉回頭,見江雲涯一臉凝重地看著他。
“小師叔。”江雲涯想了半晌,鄭重其事道,“你彆聽他胡說,我絕不會和你雙修的!”
陸九思:“……”
虧他差點誤會江雲涯長歪了。
其實對方隻是因為從小到大沒受到過親人的關愛,也沒有知交好友,才會把唯一對他好的小師叔看得格外重要。
他連雙修是什麼都不知道,難道還能分得清什麼叫男歡.女愛?
“罷了。”陸九思虛驚一場,鬆了口氣,“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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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書上的墨字小如蚊蠅,密密麻麻,饒是陸九思運筆如飛,也沒能趕在開課前抄完三十頁。他聽著教舍外的鐘聲,看著還剩下大半的空白紙頁,糾結不定。
是把這份沒抄完的交上去?還是交江雲涯代抄的那份?
伴隨著開課的鐘聲,年過半百、滿鬢斑白的溫教習健步如飛,走進教舍。他的長衫格外齊整,連袖口都細心地熨燙過,沒有一絲折痕;手中更是捧著本厚如牆磚的經書,似乎隨時準備進行場升舍大考。
這不同尋常的氣氛讓陸九思立刻做出了決定。
“昨日布置的功課,做完的都放到這張課桌上。”溫教習聲若洪鐘。
崔折劍緊趕慢趕抄完了,雙手發顫捧著自己的冊子走上前。其餘弟子也魚貫而上。
陸九思拿起江雲涯抄完的兩本冊子,鎮定自若地走到溫教習身前。趁溫教習朝教舍外張望,他將一本冊子插到底下,又把剩下一本放在相隔甚遠的另一堆書冊中,以期混淆視線。
溫教習像是有些心神不定,完全沒看到他的小動作,這讓他放心不少。
“怎的沒來呢?”溫教習張望良久,才合上了教舍的門,神情有些失望。
他轉身麵向一眾弟子的時候,立刻抖擻精神,中氣十足道:“翻開我編的《道學文獻學正義》,第一卷第三頁。”
他讓眾人先將這頁的經文讀上十遍,自己在桌邊坐下,從那疊功課冊子中抽出一本,翻了開來。
陸九思一直留神覷著溫教習的動作,見他翻完一本又翻下一本,速度極快,像是根本沒仔細審視,心下安定了。
他豎起厚實的《正義》,擋在課桌前,偷偷摸出那本為他一個人編寫的陣法學入門書,套在《正義》裡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看不出來,你對道學文獻那麼感興趣。”
陸九思正伸手翻頁,冷不防聽到頭頂傳來教習的聲音,立刻把書翻壓了下來,用衣袖掩著桌麵,想渾水摸魚把那本小書偷偷塞回袖中。
“啪。”
一本冊子被扔到他的桌上,溫教習麵沉似水,臉上的皺紋縫裡都夾著兩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大字:生氣。
“老朽平生最恨投機取巧之輩,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寫不完便是寫不完。”
“自己寫不完功課,倒讓彆人代筆,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先生?!”
溫教習氣極,怒而拂袖,正巧將陸九思桌上那本《正義》震了出去,露出被壓著的那本小書。
“好,不錯。”溫教習氣極反笑,冷靜下來,和和氣氣道,“請你站起來。”
江雲涯壓住陸九思的肩膀,站起身道:“是我自己要代小師叔抄的。”
陸九思也站起身道:“抱歉,先生,是我讓他代我寫的。”
溫教習道:“你們倒還情誼深厚啊。”
他拿起陸九思桌上那本小冊子,麵無表情道:“站到門邊去,兩個,都去。”
陸九思抬腳便走。
溫教習敲了敲桌子:“帶上你們的書。”
“小師叔,我替你拿著。”江雲涯道,“要是站累了,你靠著我點……”
陸九思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擔憂溫教習怒火中燒,當即就讓他們抄完整本書。他抱起厚實的書,抬眼看見了坐在角落無所事事的妖王。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陸九思揚起右臂,道:“先生!”
溫教習:“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陸九思一身正氣道:“澹台師兄也沒有寫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