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塵04(1 / 2)

從發現陸九思一竅不通那日起, 王教習就茶飯不思, 又是唏噓,又是不甘。

沉思數日後他終於想到個開竅的法子,自覺萬無一失,這才把陸九思誆了過來試上一試。

“體內的關竅都是先天而生, 後天絕難改變。若想多通幾竅,除非找到幾位九品境界的大能,耗費半生修為替他疏通關竅,或是服用上品的靈丹妙藥洗精伐髓,否則是千難萬難。”

“我向人打聽過了,這兩個法子陸家都找人試過,可惜沒成。”

王教習麵有得色, 對自己想到的法子極為滿意, 要不是看身邊的江雲涯眉頭緊皺、青筋直跳,怕對方暴起傷人, 他都想誇誇自己。

“我仔細想了數日,心道都說人力難以逆天,先天未通的關竅不可以人力強行疏通,那麼——”

江雲涯斜睨了他一眼,手中劍氣止不住地外泄,在地上戳出了五六個窟窿。

王教習咽了口唾沫,想到對方先前挖坑時一指一個的利索勁,隻怕當真惱了,朝他身上一戳也是一個準。

他是修行陣法的, 不是鍛煉體魄的,真要打起來,定然落了下乘,趕忙解釋道:“我便想著借這座護山大陣之力,替他通竅。一來陣法本身便是奪天地造化之力,比起人為,更親近天然,不易損傷**;二來這座大陣由我曆年維護,我對陣中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要是當真出了差錯,也能及時……”

“會出差錯?”江雲涯將頭一偏,隻聽到這一句重點。

王教習道:“世間哪有絕對之事?不過有我看著,想必也出不了大錯。”

話音未落,便見白光之中的蛇影猛然向上一躥,原本隻有丈餘的身形暴漲了數倍,瞬間高過了那座牌樓。

它的身影如同蟠龍,將陸九思卷在了其中,碩大的腦袋微微下垂,卻像是在打量著被自己纏繞著的渺小人影。

“彆動手,這就是地軸!”王教習拉住江雲涯,“此時看著凶惡了些,卻是被金鐵之氣所激,正是要它對陸九思出手,方能打通他體內的關竅!”

江雲涯如何聽得進他的解釋?

在他眼中,什麼通竅不通竅的,有什麼要緊的?隻要他在小師叔身邊,自然能護得對方周全。那道蛇影分明危險得很,就該被他一劍斬作兩斷!

王教習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拂過式盤。

江雲涯眼前的天地立刻翻轉,原本相距不過數丈的牌樓變得遠在天涯,他指尖激射而出的劍氣也失了方向,在林海濤聲中湮滅無聞。

他眼神一變,當即咬緊牙關。

與此同時,王教習掌中的鐵鑄式盤微微一震,差點脫手而出。

“現在的年輕人,脾氣也太暴躁了罷。”王教習握穩式盤,借來大陣之中的連綿群山,以山勢之“鎮”、“擋”,攔在了江雲涯麵前。

哪怕是幾名九品高手聯手破陣,這山勢也能擋上一時半刻,王教習根本不擔心江雲涯能立刻出來搗亂,鎮定地抽眼看向牌樓。

那醜蛇還抬著腦袋在半空中打轉,就是不出手。

王教習正要暗中施力,低頭一看,卻見式盤上憑空出現了一道淺痕,從西南位直伸向東北角,割裂了整個地盤。

那道劍意猶止不住,直要從式盤上滿溢出來,將天地都割成兩半!

王教習心疼不已,手指發顫地按在式盤上,神情如喪考妣。

這可是精鐵所鑄的式盤,修複起來不知要費多少工夫。他為了陸九思這個還沒入門的弟子,算是下了血本了。如若這樣對方還不能通竅,他……他就吊死在這山門牌樓前!

王教習咬牙切齒地再次催動陣法。

那條長蛇終於動了。

它直盯著陸九思,身影朝下一撲!

卻不是如王教習心中所想的那樣以雷霆萬鈞之力一擊,一舉衝破陸九思體內的關竅,而是將那顆醜陋的大腦袋湊到了陸九思身邊,扭捏地撲騰了幾下身子,黏黏糊糊地將腦袋往他手心拱。

就像是在討他歡喜,求他摸摸似的。

王教習:“……”

刺啦一聲自手中式盤響起,王教習木然地掃了一眼,果然盤麵上又多了道劍痕。

兩道淺痕交錯成了個大大的“X”,像是在嘲笑他的徒費心力。

王教習忍痛收了式盤。那道蛇影行將消失,依依不舍地在陸九思身上蹭了好幾下,最後與白光一道沒入地中。

“小師叔,你怎麼樣?!”沒了王教習阻攔,江雲涯立刻奔至陸九思身邊,扶住了他的後背。

陸九思還有些暈頭轉向,想著先前浮光掠影般的遭遇,恍然道:“還行?”

他轉頭看向王教習,疑惑地問:“先生,方才是怎麼回事?”

王教習也正納悶呢。

他見過外敵入侵時那地軸的反應,當真是凶悍萬分,張口便能吞下無數修士,掃尾就重傷無數高手,怎麼這時乖巧得和家養的似的?就連之前他更換陣眼,短暫地與對方接觸時,也沒見對方這麼親熱啊?

“出了點差錯,咳咳。”王教習這時也沒法得意地炫耀自己想出什麼法子了,含混道,“好在沒出大事。來,我替你探探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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