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尺男兒,竟然哭得涕淚皆流,想來是遭了大罪。
正在這時,活捉的刺客咬破衣襟藏得毒自儘,傅蟄臉色陰沉,“追殺前欽差大人密使,行刺朝廷命官,還想來個死無對證,來人啊,把屍體送到淮南東路安撫使的帥司,告訴殷沛一個時辰內速來見我。”
殷沛,這可是江都最大的官,是蘇蓧父親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在這個男子麵前卻被呼來喝去。
驀然銳利的目光射過來,蘇蓧從地上爬起來,腳踩到裙子踉蹌一下,她穩住身形快步上前,直直跪在地上,“小女子莽撞,屢次衝撞於你,萬望大人見諒。”
可算見著她了,自從上次一彆,傅蟄把江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這個人。
“我的玉佩呢?”傅蟄沉沉看著她。
“什麼玉佩?”蘇蓧裝傻充愣。
傅蟄不跟他多言,劍狠厲地戳在刺客的腿上,血崩流而出,他聲音冒著寒氣:“交出玉佩。”
劍鋒一轉指著她,劍尖上的血滴在她的衣襟上,蘇蓧顫著嗓子:“我不知道……”
“嘴還挺硬……”
劍往下移,搭在蘇蓧的脖子上,冰冷的觸感讓她脊背發涼,雙腿瑟瑟發抖:“我想起來了,那日您乘烏篷船的時候,玉佩掉進了水裡,我真的沒拿。”
粘稠的血液滴入脖子裡,蘇蓧縮著脖子,“大人饒命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去找一條船來。”傅蟄吩咐。
一行人乘著船來到洄水灣,蘇蓧指著當天烏篷船停的位置,“玉佩就是從這兒滑落下去,真的與我無關,我頂多就是知情不報啊。”
傅蟄冷冷看她一眼:“你下去撈!”
去你大爺的,這麼多侍衛屬下,讓她一個女子下水撈玉佩,蘇蓧柔聲:“人家身子嬌弱,近來不適,可不可以……”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冰冷的聲音打斷,“不可以。”
蘇蓧無奈脫去外衫,一躍跳入水中,好在她水性甚好,往返兩三趟換氣,總算在淤泥裡找到了羊脂的玉佩。
還算他有些良心,蘇蓧爬上船,一個鬆柏氣息的披風罩過來。蘇蓧顧不得擦頭發,把玉佩雙手奉上。
老天爺,快早些把這個瘟神爺送走吧!
傅蟄皺了皺眉,朝天冬遞了一眼,後者上前一步接過玉佩,拿著袖子擦了擦,這才捧著令牌殷勤遞過去:“世子爺。”
蘇蓧眼角抽了抽,這什麼窮講究。
男子接過玉佩,提劍入鞘,掃了她一眼下令:“回茶肆。”
船沿著江水駛回茶肆,陳曦見船停下,慌忙跑過來,確認蘇蓧無事才放下心。
茶肆一片狼藉,屍體被拖拽走了,隻餘下破爛的桌椅,殘存的血跡,嚇尿的跑堂的,愁眉苦臉的掌櫃……
這一變故弄得兩個人都沒有喝茶的心思,草草收拾一番,早早地回家。
外麵人群早就鳥獸作散,茶肆附近沉寂無聲,依稀看見散落在地上的荷包手絹,甚至還有繡花鞋……
小廝山竹趕著馬車,丫鬟小桔從車梁跳下來說,“方才我們買了紅豆糕,聽說茶肆來了一群刺客,驚得就往回趕。”
看見蘇蓧全身皆濕,身上披著男子披風,衣襟染著血漬,小桔嚇得臉色一變,“姑娘,你這是傷到哪了?”
蘇蓧蹬著馬凳,搖搖頭:“我沒事兒,這是彆人的血。”
上了馬車,小桔拿著帕子沾了溫水,細細擦拭,幸好主子除了臉色蒼白,並無傷口。
蘇蓧靠著車壁思索,方才那男子被稱為世子。
半年前,去往京城鹽稅的官船被截,船上的守衛皆被殺害,兩百萬的稅銀不翼而飛,皇上雷霆大怒,派欽差大臣探查稅銀下落。那欽差大臣在江都查了三個月,案子沒破,人先溺水而亡。
朝廷又派了一名欽差大人,專點傅國公世子帶著五百名禁衛軍,繼續探查鹽稅銀子失蹤案件,想必剛才那男子便是傅國公世子。
想到那些刺客,蘇蓧暗歎一口氣,這江都怕是沒太平日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