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娉婷見她言語中對韓偓極為嫌棄,倒是在心裡替韓偓捏了一把汗。
韓偓對妙錦的真心,絕不是作假,從前世妙錦過世後他再未議親,便可見一斑。
謝娉婷納罕,“承恩侯世子到底做了何事,叫你這般厭他?”
徐妙錦聞言,柳眉一橫,咬牙說道,“韓偓做的,那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他夜逛青樓不止,還同那花魁說:世家女澀然無趣,不如春風館裡的姑娘知情識趣。這不就是在影射我麼?呦呦你說,這我能忍麼?他還以為,我們兒時兩家父母許下的口頭婚約能將我綁得死死的,我才不呢!若要嫁他,我不如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謝娉婷聽她這話,反倒笑了,她瞧著麵前人張牙舞爪、生機盎然的模樣,心中欣慰,“他身為東宮屬官,又是殿下的得力之人,免不得要辦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差事,夜探青樓許是另有隱情,你可彆將人一棒子打死了。”
徐妙錦聽聞韓偓二字就腦殼生疼,她不願去想那糟心人。
她柳眉舒張,望著謝娉婷道:“呦呦,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裡,學堂裡倒是出了不少趣事,你可還記得之前一直針對你的李家女郎?她在學堂裡儘傳些不堪之語,話裡話外言說太子殿下瞧不上你,早就想與你退婚,結果卻被她兄長訓斥,哭著回家去了。”
話至此,徐妙錦歎道:“我瞧著,那李惠雖然嘴碎可惡,但她兄長李延光還真同她不一樣,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物,比韓偓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謝娉婷再次從旁人耳中聽聞李延光三個字,心尖陡然生出一股異樣,她麵色白了幾分,又惶惶想起在昌平伯府後院那段等死的日子。
東院又陰又暗,光明永遠照不進去,在那裡的日子仿佛漫長得沒了儘頭,丈夫的冷漠,婆母的不喜,小姑的刁難,都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日漸磨去她的棱角,也讓她生出辜負那句“好好活著”的念頭來。
父王頭七,她將七尺白綾懸在梁上,隻差一刻,便能前往地府與親人團聚。
可李延光趕了來,他眉宇間隱著慌張,倒像是有多在乎她似的,下一刻他的言辭卻讓人如臨寒冬,他說:
“你活著,我便保你家人無虞。”
她終於明了,他要的,僅僅隻是讓她活著而已——他自己無法解脫,也不願她擺脫這人間陰溝。
徐妙錦見她一副失了神的模樣,又想起來呦呦才從風波裡抽出身來,她很不該再提起外間蜚語,叫呦呦煩擾,心裡有些惱了自己,恨不能將那些話收回來。
話正到此時,徐妙錦的女使便提了一壇酒來。
酒水尚未開封,便已覺暗香浮動,醉人三分。
徐妙錦揭過之前的話題,動作嫻熟地將酒封起開,倒了一樽遞與謝娉婷,自己卻倒了一海碗,“可不是我小氣,我是怕回頭你一杯倒了,我就沒人品酒了。”
謝娉婷倒是被她這話說得羞愧,她臉色微紅,舉起酒樽,一飲而儘。
她評道:“這梨花春的確是難得的好酒,色呈淺綠,所謂傾如竹葉盈樽綠,酒質醇厚,香飄一屋,能飲此酒,實是人間一樂事。”
徐妙錦目瞪口呆,噎著一嘴美酒,差點嗆出聲來。
她明明記得,呦呦的酒量便是一杯倒,難道與呦呦相彆三日,真是要刮目相待啦?
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徐妙錦便見麵前美人麵頰桃紅,杏眼迷離,波光蕩漾,素手還一個勁地晃著酒杯,漂亮乾淨的眸子裡參雜著絲絲委屈,似是疑惑怎得沒酒了,模樣嬌憨,叫同是女子的她也忍不住心尖一癢。
徐妙錦舒了口氣,暗道自己還真是高估呦呦的酒量了。
她恍然想起自己今日是為何來的,一拍腦門,懊惱道:“把酒言歡大半晌,把呦呦灌醉了,倒是將正事給忘了。”
她伸出纖纖十指,在呦呦麵前晃了晃,說道:“呦呦,明日的馬球會你可一定不要錯過呀!咱倆一同上場,定殺她們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