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藥沁涼,緩解了腳踝處辣辣的痛感,謝娉婷這才能分神打量起麵前的人來。
她瞧過他許多模樣,有處理政事時的沉謹,有率兵統將時的威武,可隻有眼下,她才能察覺他真正的喜怒哀樂。
她能察覺,他現在緊張極了。
周懷禛袖籠下的手微微握緊了,他麵冷如霜,看似淡然地說道:“為何這般瞧著孤?這衣衫……是內侍所薦,孤隻是隨意穿穿。”
實則他心裡沒底,他知自己嚴肅端正慣了,即便穿上文人墨客的衣衫,也無那般閒雅風韻,此刻見她打量自己,恐怕也是在嘲笑自己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心中澀然,麵色微微冷淡,冷聲道:“孤也不喜這衣衫,今後不會再穿。”
謝娉婷瞧著他的模樣,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她軟著聲音道:“殿下這身好看極了,從沒人能將茶白穿得這樣好看。”
周懷禛麵上不露形色,餘光卻暗暗瞥了一眼女子,她杏眼含笑,波光盈盈,不似說謊的模樣。
他心尖似被熱水燙了一下,這抹熱意瞬間浮上了麵龐。
他忍住心中的波濤洶湧,肅了肅麵色,僵硬道:“孤救你,不是為了這句誇獎。”
謝娉婷並不言語,她目光觸及他隱在袖中的手,軟聲說道:“殿下過來。”
周懷禛瞧她虛弱模樣,以為又是那哪出傷口疼了,劍眉微蹙,快步走到她麵前,蹲下問道:“可是有哪處……”
他話語未儘,便見麵前姑娘將他的衣袖擼了上去,動作絲毫不雅致美觀。
他麵上閃過一絲慌亂,欲將手抽回來,卻被她抓地緊緊的,他瞧見她長睫一顫,豆大的淚珠兒滾到他含著血淤的手上,姑娘軟糯的聲音含了怒氣,又含了哭腔,“你還藏?”
周懷禛身子一顫,一向睿智的頭腦仿佛上了鏽,他僵硬著任由麵前的姑娘輕柔地替他抹了膏藥。
他心底似有岩漿翻滾,熱到心尖發顫,一股喜悅衝上頭腦——這是當年他冊封太子時都未曾有過的狂喜。
外頭韓偓忽然稟報道:“殿下,軍需案有了進展,陛下正急著召你入宮。”
韓偓在門前進退為難,他也知曉殿下在乎汝陽郡主,定然想在此處陪著她,隻是軍需案事關重大,官家與太子關係一向不睦,若再有耽擱,恐怕官家又要尋出殿下許多錯處,橫加刁難。
周懷禛眉頭一擰,他望著正垂首替他包紮傷口的姑娘,心裡泛起一絲柔軟。
他不知她方才所言,是否因了救命之恩,敷衍安慰他,可見她出事那一刻,他的的確確慌了。
是初初涉政,麵對群臣時都未曾有過的慌亂。
周懷禛收斂眼中的陰暗之色,他低聲囑咐道:“勿要碰生冷之物,好生照料自己,改日再過府探望。”
謝娉婷杏眼微微濕潤,她察覺到他此刻心緒不穩,她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腦中的話脫口而出:“殿下也是!”她對上他極具攻略性的目光,心跳慢了一瞬,快速垂下頭,軟軟說道:“殿下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用生冷之物,切忌舞刀弄槍……”
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