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娉婷小時候便對此存疑,再大一點兒,便明白祖宗輩定也怕孩子同夫婦住在一處不方便,才定下這個規矩。
虞氏瞧她跳脫,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夜間彆踢被子,傷筋動骨最忌受寒,否則留下病症就不好了。”
玉錦笑道:“王妃放心,玉錦一定伺候好郡主。”
虞氏這才放心去了。
謝娉婷瞧著玉錦,她眨眨眼道:“玉錦,你去瞧瞧廚房裡的膳食準備地如何。”
玉錦了然,退了出去,順帶著將門也帶上了。
她心中暗笑,郡主有時瞧著穩重,可有時又像個孩子,想要做什麼都瞞不住旁人。
謝娉婷小心將羅襪褪下,腳踝處的紅腫已經退去大半,她將青玉瓶打開,一股幽香撲鼻而來,她取出一顆細細碾碎了,粉末落在腳踝上涼涼的,舒服極了。
她盯著青玉瓶上的小人兒,芙蓉麵上笑容迭起,瞧著傻傻的,但這情景不過維持半瞬,便見汝陽郡主突然哭喪了臉。
她忽然想起來,她還沒有沐浴呀!現在塗了,待會兒豈不是又要用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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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陷入昏黃燈火中,宮道甬長,林木疏影錯落。
崇元帝的內侍元喜提著宮燈引路,落後太子半步,謹身殿裡帝王陰翳的臉色不時浮入腦海,元喜麵上掛著合宜的笑,道:“殿下,陛下近日心火有些大。”
這便是帝王身邊當差的難處了,既要傳達指令,又不能得罪貴人。
周懷禛麵色微沉,他出聲道:“多謝大監。”
石柱燈幽幽的光映在他半邊麵頰上,卻照不進他眼底的晦暗。
元喜窺著太子深不可測的麵容,心道天家父子不論親緣如何,性子卻總是相似的。
一樣的滴水不漏,喜形不露於色。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殿柱盤龍,金碧映輝,燈火下匾額醒目,朱髹泥金,大書著“謹身殿”三個字。
周懷禛闊步入了內殿,瞧見眼前的場景,卻頓住了腳步。
案幾陳列,膳食具備,溫酒暖燈,像極了尋常人家父子用膳的場景。
可這是天家,注定了不尋常。
崇元帝聽見腳步聲,轉頭側目望著他,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