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得地板上到處都是,當時趕時間,也沒來得及收拾。
而此刻,它們早被人一張一張拾起來,整理完好,放回原位。
趙新月走到桌邊,用皺巴巴的指紋觸碰最上麵的那頁,光滑的銅版紙。
是白拓明替她做了這事?趙新月難以想象,閉上眼睛,腦袋裡出不了畫麵,應該是他叫酒店的人來處理的吧。
她應該覺得感激,看到這一屋子的狼藉,他沒有讓人把這些東西都清理出去。
這個套房,是白拓明長租下來,讓她住的。
“我偶爾工作需要,會用到這個地方。”他說得迂回,“其餘的時間,反正空著也是空著。”說罷,給了她一張房卡,再單純的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趙新月不是矯情的人,住在這裡,能讓她方便許多。所謂“金屋藏嬌”,這種詞語,她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在乎。不過,時間久了,她偶爾會想起從前住在出租屋,和鄰居湊在一塊,用電磁爐吃烤肉的日子。
現在,如果要在這房間裡架起鐵板,煙霧探測器怕是會報警吧。
趙新月有一出沒一出地想著,數著時間,困意像潮水卷席而來的時候,她走入臥室。
屋裡隱約有亮,人已經睡熟了,她一麵打量那張安詳的臉,一麵小心地在床沿坐下。
夜景很美,透過巨幅玻璃投來斑斕的光芒,那不是星光,不是月亮,而是這座城市的霓虹,璀璨奪目,永恒燦爛,卻難以抓進手心裡。
白拓明睡著的樣子,比醒時迷人,眉眼間透著柔和,還有善良,她不需時刻防備這張漂亮的嘴,會突然說出令人沮喪的話。
沮喪的話,沒有錯,他是會說的。
像是“一身蔥花味”,又像是,很多個場景下,說得最多的那一句:“趙新月,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做。”
而現在,她很安全,他已經睡著了。
趙新月就這樣放心地看著,忘了時間流逝,直到他眉頭一動,在夢中囈語:“趙新月。”
男人腦袋靠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趙新月初時以為他被自己驚動,但沒有,他隻是睡得不舒服,在找枕頭。
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腦袋已躺在了她的膝上,安分下來。
“趙新月。”白拓明重複道,這次微弱許多,有濃濃的倦意和無端端的性感,後麵不知又接了句什麼。
趙新月湊近了耳朵,仔細辨聽,那好像是個日語音節:“Tsuki……”
——月,他是在叫她。
這個發音,是他教給她的。
拓明的外公是日本人,書香門第看重文化傳承,八歲之前,他一直隨母親生活在娘家。
“不懂日語沒關係,自己的名字總要會說吧。”白拓明如是道。
他帶趙新月去過一次橫濱,她沒有語言天賦,隻學會了基本的日常問候語,以及一句附帶敬語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月,請多多指教。”
那足夠趙新月應付隨他出席的那些商務場合。而白拓明一點一點教會她的,又遠不止這些。
趙新月坐在黑暗中,等待懷中的人漸漸再度熟睡,她的左手,始終被他牢牢攥著。許久之後,她另一隻手探到床頭的遙控器,關上窗簾。
靜音軌道發出輕柔的“沙沙”響聲,更深沉的黑夜籠罩下來,靠近男人之前,趙新月又一次嗅了嗅自己,確認了隻有與他身上一致的香味,才放心地把臉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