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我胃痛。”夜半三更,姐姐趴在自己的床前,迷惘地盯著她的臉,“我不想活了。”
“新月,我不想活了。”
“新月,我不要活了。”
趙新月又試圖裝作自己根本沒有想起,早把這事忘了。
她學習白拓明風輕雲淡的樣子,全神貫注地努力趕走腦子裡的那些話,從包裡摸出對耳機塞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可能吵著了人,媛星剛還沉沉睡著,這會兒哼唧了幾聲,在身邊睜開了眼睛:“嗯?你不睡嗎?”
“我坐一會兒。”趙新月若無其事地道。
趙媛星打了個哈欠,爬起身坐著,朦朧的眼神在她臉上掃過,手也跟著伸過來:“在聽什麼?”
趙媛星拿過一隻耳機,塞進了自己的耳朵,隻聽了一句,便還給了她。
是雅思課程裡的英語聽力,一連串生僻單詞,天書似的。
“聽得懂啊?”隻讀完高中畢業的媛星,臉上露出了可愛的迷茫。
趙新月倒被問愣了,也跟著迷茫了一下,然後,很不好意思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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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NoticeBoard。”一根手指點了點試卷上的考題,“不是Notebook。”
趙新月詫異地抬頭,沈秘書目不斜視,在桌上找到白拓明要的文件,拿了便走開。
“你怎麼知道?”她摘下耳機,翻來覆去地檢查,確定它沒有漏音,而沈秘書早已抱著遝資料出了辦公室。趙新月反應過來,是她對學霸的世界,實在想象力有限。
趙新月學理科,未能免於俗套,她英語是短板,大學裡的四級考過三次。
在白拓明的公司等他的空隙裡,她無所事事地做了半套真題,其實大部分都靠連蒙帶猜。
白拓明開完會回來,順手拿起那張試卷,掃了一眼,趙新月捧著下巴不吱聲,她知道有多慘不忍睹。
但他沒發表看法,很平和地把試卷還給了她,隻說:“我讓他們給你找個老師。”
趙新月仰著臉,看他單手抬起,隨意鬆了鬆襯衣的領帶,清晰的喉結愈加明顯。
“晚點兒再找吧。”她鼓起勇氣說出想了好久的話,“溫葵要結婚了,我想幫她分擔點工作,到她度完蜜月回來,再離職。她平時很照顧我,大概可能要等一個月之後才……”
趙新月準備充分,有種種理由,不知白拓明仔細聽了沒有,話說一半,他的手便摸著她的後腦勺,示意她可以不用往下說了:“乖。”那是默許的意思。
她一怔,本來還以為要爭取一下,肚子裡還存著很多話,都沒用上。
“我還沒寫完。”趙新月怔後起身,抓過紙筆,給男人讓座位,準備換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去。
她被拉住,白拓明說:“不急。”
他坐下來,輕輕一拽,讓她坐在了腿上。
溫熱的呼吸互相交換,趙新月不自然地搭著白拓明的脖子,他工作和私事分得清楚,極少在自己的辦公室有這樣的親昵舉動。趙新月的針管筆沒有扣好,骨碌碌地在桌麵上滾動,“啪”一下,落了地,她很想彎腰去撿,被白拓明抱回來。
他用手托住趙新月的臉頰,拇指來回摩挲。
“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白拓明問。
最近,他總是問一些聽來突然的問題,用那種她拒絕不了的溫柔語氣。
“……什麼?”趙新月眼神變得懵懂,這時,她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點害怕聽到答案。
還好,白拓明隻是問,沒有真的告訴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短暫流轉不知何種情緒的光,一晃而過,那句問話也就跟著揭過,白拓明靠住椅背,目光很平靜,同往常一樣:“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麼禮物?”
趙新月的生日在冬天,隔得不遠,還是有些日子,他不說,她都記不得。
“我沒想過,”她臉埋在他的掌心裡,被他的體溫暖著,“我想一想。”
趙新月想不出來,她對物質的渴望比大多數人淡薄,至於物質之外的,她更無法奢望從白拓明那裡獲得。有電話響了,她本能地要接,動作到了半空,發現是白拓明的。
他把手機放在耳畔,低沉的聲音傳過話筒:“喂?”
白拓明一個眼神過來,趙新月領悟到,那是她不該旁聽的工作談話。
趙新月順著他的膝蓋滑下去,他鬆了手,讓她一溜煙兒小跑,避到辦公室門外。走廊很空,如果這裡不是白拓明的地方,趙新月挺想找個地方,蹲下來,搓搓自己的臉。
“趙小姐,”湯秘書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過來了,見到她守在門外,很是奇怪,“您怎麼在這兒待著?”
趙新月指指裡麵:“在談事。”
“這樣啊。”對方恍然大悟,接著,體貼地詢問她,要不要去自己那裡坐一會兒,簡短地寒暄兩句過後,便直接敲敲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