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在這種場合,想流淚是不需要忍的。
姑娘們還在哭,台上新娘要扔捧花了,她們立刻站起來。
溫葵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雙手將那束粉白薔薇舉起,司儀為她倒計時:“五、四——”
人頭攢動,一隻一隻舉高的手擁擠在視線中,趙新月老老實實地坐著看。
“三、二、一!”隨著那一聲倒數結束,新娘手中的花化作一道弧線,拋了過來。
前排的人紛紛回了頭,趙新月呆坐在原位,雙手抱著那捧花,一動不動。
她的下巴被上麵的絹紗劃了一下,微微發痛,提醒她自己不小心接住了個什麼,接著,台上司儀熱情地問她叫什麼名字。
葉姐率先反應了過來:“啊,趙新月,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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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到了尾聲,賓客陸續散場。
趙新月去找新人告彆,祝福之後,溫葵拉著她不放手:“小趙,你是怎麼來的呀?這裡不好打車,你要不等一會兒,坐我們的車,我把你捎回去。”
“不用,我正好要去附近,走走就到了。”趙新月不願意麻煩新娘,笑著揚了揚手裡的花,“新婚快樂,小葵,謝謝你把捧花扔給我。”
趙新月倒沒說謊,這裡離白拓明的彆墅不遠,即使打不到車,走兩站路也能到。
她抱著從婚禮上收獲的花束,出了公園,慢慢踏在種滿針葉樹的道路上。這裡是景區,天空蔚藍,四周環境很美,令她的心情很安靜。
趙新月和姐姐有過一段不錯的時光,在媛星發病之前,她們一起來到滬市之後。
趙新月在學校裡踩著單車,把食堂裡的咖喱雞肉飯打包送去媛星工作的地方,那個時候,她心情常常都是這樣的好,因為未來好像觸手可及,一切都照著她努力的方向發展。
隻是後來……
一顆冰涼的水珠打在了鼻尖,趙新月仰起了腦袋,把手伸了出去,接到更多更涼的水滴。
下雨了。趙新月撚著潮濕的手指。
她路走到中途,躲進路邊的樹下,左右環顧,周圍沒什麼建築,路上行人不多,偶爾開來輛私家車,飛速掠過。
早些時候,陽光那麼好,原來還有這麼一出等在後麵。
趙新月轉念一想,幸虧,溫葵的婚禮已經順利結束了。
打車軟件一時半會兒沒有司機接單,雨聲變得大了些,不過總歸是不算小,也不算大的一場雨。
趙新月用手接了半天的雨水,還是邁出了腳步,抱著花走進淅淅瀝瀝的雨幕裡。
剩下的路程不多,遠方有了彆墅的屋頂輪廓,她加快速度走著,初時覺得那雨水透心涼,到後來也就還好。
門衛乍一眼沒認出她來,認清後趕緊回屋取傘:“您怎麼是自己一個人走過來的?”
他再出來,趙新月已走了有一段距離,她踏上大門的台階,在那裡頓住。
趙新月停下了腳步。
一道身影從門後出來,正擋住了她的去向,她抱著花,下意識往旁邊一讓。
栗發,紅唇,白色套裙,一塵不染的黑色高跟鞋。
趙新月木木地看著眼前氣質依舊極好的女士,分明是她那天在白拓明的會所前見到的那一位。
那位女士同時也被她吸引,側過臉來,到了這個時候,趙新月才發覺自己狼狽,她頭發淋得半濕,捧著一束花的模樣,不免顯得有些滑稽。
在對方的光鮮襯托下,更是自慚形穢。
貿然與人打上了照麵,趙新月隻剩下呆滯,不知該怎麼稱呼,也沒有人為她們介紹。
水珠順著額前的發絲滑落下來,掉落在懷中的花束上,滾入純白的花瓣裡,消失不見,她完全沒有察覺。
漂亮女人的目光跟隨那道雨滴,一起下落,出神地凝視著它的軌跡。
她開了口,說:“好美的花。”
嗓音是那麼的悅耳,趙新月一時腦海中隻回轉著這個聲音。
直到,有人舉著傘遠遠走來,提醒了一聲:“白太太,車到了。”
趙新月定住。
那女士聞聲望過去,緩緩轉過了身,雨傘在屋簷邊撐起,她一低頭,進了傘下。
卻在走之前,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台階上的女孩。
一條柔軟的絲巾揣入了趙新月的手中,那個拿傘的助理,把主人的善意傳遞過來,輕輕地對她說:“擦擦頭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