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朱標一時間還沒明白老朱的話,以父親的脾性,怎麼也不會在工作的時候莫名其妙跑馬皇後那?
“今日你母後心血來潮,將那些老兄弟的孩子們叫過去陪她,其中也有常家的丫頭!”
“常家妹妹?”
朱標眉目間有一絲喜意,但很快壓製下來。
他和常家姑娘雖然父母一輩指婚,但平時也見不著幾次麵。
好在大明的君臣關係和其他王朝不同,就算當了皇帝之後,功臣的子女也多有入宮,和皇子們接觸。
不過就算如此,朱元璋也不會特意提醒自己常家姑娘前來?
除非,另有原因。
“今日藍氏帶著常家人去了清心觀,張異那小子閉門謝客,隻有常家姑娘進了門,從張異那裡得到指點……
你這未過門的妻子和那小子關係不錯,人和人的緣分很怪,也許這小子合該就是來輔佐你的……”
朱元璋的話,讓朱標愣了一下。
父皇怎麼會產生讓張異輔佐自己的想法?
“伱是不是覺得,朕一定會殺他?”
朱標默然,算是默認了老朱的猜想。他多少有些了解父親,父親認可張異的能力,也存有利用之心。
但張異是雙刃劍,尤其是傳播學這種試驗成功之後,他也感覺到朱元璋的一些殺意。
帝王是個矛盾的個體,喜愛一個人和對一個人產生殺意不過轉瞬之間。
張異什麼都好,但他有個特質是君王最不喜歡的,那就是他不受控!
這貨是個標準的煞星,能氣死人不償命那種……
老朱猜到了朱標的心思,笑:
“朕不會平白無故動一個孩子,且這孩子雖然胡鬨,卻心有仁義!”
“種痘法之事,他本不必公開,龍虎山若憑此法,可日進鬥金,威望大增……隻是這點,他就比那些沽名釣譽的讀書人好了太多……
隻是這小子確實缺乏教化,滿腦子叛逆的想法,朕正打算,要不要好好引導他……
如果他成長起來後,能安分一些,此人未必不是你未來可以利用的對象!”
“父皇似乎有對張異的安排?”朱標此時才明白,原來老朱早就心有成竹。
“等孔家那個孩子來京城,再說吧!”
……
那日麵聖之後,孔希學回山東已經有些日子了,按照道理,他兒子孔訥近日也應該來應天了。
孔克堅裝瘋賣傻,被皇帝反將一軍,卻扣在京城孔府中不得出入。
那位衍聖公如今還在孔府中裝傻,卻也是可憐。
朱標想起衍聖公孔克堅的近況,有些唏噓。
明明是一個正常人,要每天裝傻是要承受多大的折磨?
但這也是朱元璋對他的懲罰,京城孔府中的一切,檢校每天都有彙報,老朱對孔克堅照顧得有多好,孔克堅心中的恐懼就有多深。
他不敢露出破綻,因為那是欺君之罪,他也會因此讓孔家從此成為笑柄。
有婢女日夜照顧著,他甚至連睡覺都不敢露出多少情緒。
其實孔克堅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哪有可能不露出破綻?
隻是他就算有破綻,皇帝也當看不見,讓他繼續活在恐懼之中。
朱元璋:……
朱標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父皇在他心中是個好父親,對待皇帝這份工作,他也算是一個好皇帝。
不過張異似乎說得沒錯,至少在性格這方麵,皇帝確實算不上是一個寬厚之人。
“孔夫子這樣下去,恐怕活不過今年……隻是如此,孔家和天家的隔閡,就永遠無法消除了!”
老朱聽著朱標嘟囔,手中批閱奏疏的筆停頓了一下,旋即他瞪著朱標:
“你還不走?”
朱標告辭,出了禦書房,自顧去找母親請安。
還沒到馬皇後所在的地方,就已經聽裡邊歡鬨的聲音。
“你彆走……”
朱標還沒進門,就有一個孩子撞他懷中。
“老四?”
朱標一眼就認出這個孩子乃是自己的弟弟,朱棣……
“大哥……”
朱棣見到朱標,眼神閃躲。
遠處追過來的人,也是氣喘籲籲。
他們見到朱標,也停下來,分彆跪下:
“大哥!”
“老二,老三,在娘這裡你們亂跑什麼?”
朱標一板起臉,幾個小孩子瞬間噤若寒蟬。長兄如父,朱元璋登基之前常年在外,也是他們這位大哥管著他們。
其中一個十一二歲的皇子指著朱棣說:
“是老四,人家姐姐妹妹們聊天,他偏要去偷看,還把徐家姑娘的點心偷走了……”
朱標:……
“二哥,你不偷看,明明是你提議過去看看幾位姐姐,你倒是出賣我?”
“那我也沒有讓你偷點心呀,你偷就偷了,還打翻食盒,害徐家妹妹書掉水裡……”
“不是她們都說常家姐姐學做的點心好吃嗎?”
二人對峙,朱標隱約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朱標怒從心起:“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