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周宴，帶楊雨桐的人會是其他設計師，楊雨桐身為新人不會這麼早接觸定製設計，辛顏身為設計部的老大，也根本就不會管到她的任何事情。
現在一次次為一個新人擦屁股，她也自然越發意識到——周宴是真的習慣了把她當個沒有感情的工具，有事情直接丟給她，不管合不合適。
覺得她永遠都不會累，也永遠不會有任何情緒。
她陪他出去喝酒應酬，陪酒陪笑也就算了。
現在還要為楊雨桐這樣的一個新人，一遍遍去給客戶陪笑臉。
周宴這樣的行為。
無疑是在打她這個設計總監的臉。
不知道周宴有沒有聽出她的情緒，他接著話說：“你不覺得雨桐和你很像嗎？每次看到她，我都感覺好像看到了剛認識時候的你，那時候你就是這樣的。她年紀還小，是個新人，我們多給她一些包容，都會成長的，你覺得呢？”
像她？
她覺得？
他好像並沒有給過她這些包容和關照，他給她最多的是嚴苛和高要求。
她越害怕什麼，他就越逼著她做什麼。
他那時候說，這都是為她好，隻有經曆挫折才能快速成長。
現在他的原則又變了嗎？
無原則地嗬護和保護，才是快速成長的最有效方式？
說再多好像也都沒有什麼意義。
辛顏轉頭收回視線，聲音低下去：“知道了。”
***
鐘太太雖難纏些，但不過也就是擺個譜，並沒有要惡意刁難誰。
辛顏帶著楊雨桐陪笑臉，請她吃了頓飯就算皆大歡喜了。
因為喝了酒，回去的時候辛顏叫了個代駕。
楊雨桐沒有車，辛顏依然是讓代駕把她順到地鐵站。
楊雨桐坐在車上找著話題和辛顏聊天。
吐槽完鐘太太暴發戶，又說了點工作上的事。
辛顏沒什麼和她聊天的興致，都是簡單應和，沒有表情沒有語氣。
但楊雨桐好像看不出她的情緒。
說了一會後又說：“聽說辛顏姐你一畢業就做了主設計師，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主設計師，店鋪裡也會出現我設計的首飾。”
辛顏道：“周總那麼喜歡你，應該很快的。”
楊雨桐聽到這話笑起來，又要斂著些，“你也覺得周總喜歡我呀？我有時候也這樣覺得，但是我又不敢確定，畢竟他對於我而言，太遙遠了，像太陽一樣。”
辛顏沒應聲。
楊雨桐繼續笑著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夢想，就是能和辛顏姐你一樣，在國際上拿大獎，然後擁有自己的珠寶品牌。”
她話音落下，車停下來了。
辛顏沒再接她的話，道了句：“明天見。”
楊雨桐和辛顏揮揮手，抿著笑下車。
下車後身形歡快，往地鐵口去了。
楊雨桐下車後，車廂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辛顏一路上看著車窗外出神，眼神比車廂裡的夜色還要深邃。
快要到家的時候，她放在包裡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她拿出手機看一眼，是備注為“蕭”的人給她發的信息。
她解鎖手機點開信息。
【周末有沒有空出來喝杯咖啡？】
這個人叫蕭睛，獵頭公司的人。
自從辛顏在珠寶圈有了比較高的知名度以後，一直就有人想要挖她。
當然了，她之前一直都是果斷拒絕的。
這次看她看著信息頓了一會。
然後落下手指點開文字輸入框，回了個：【好】
***
辛顏的酒量早在這些年練出來了，陪鐘太太喝點紅酒對她來說沒有太大影響。
到家後她倒杯水喝下去，趴在陽台上吹吹風，也就洗澡睡覺去了。
喝了點酒容易入眠。
漫長的夜仿佛也就是翻個身功夫。
早上在鬨鐘聲中醒來，辛顏習慣性拿起手機先看一眼這一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最重要的事是給遲盛輝看設計稿，她直接去拍賣會場就行。
起來洗漱完化好妝。
辛顏換上一身正式些的衣服。
這場商業拍賣會除了拍賣一些古董字畫，沒有其他什麼活動，和那些慈善晚宴不同，所以也不需要打扮得有多隆重，得體就行。
吃完早飯，辛顏直接開車去往文物藝術品交易中心。
因為和陳助理說好等拍完再見麵，所以拍賣會開始之前，她便自己逛了逛展廳。
展廳裡展示的多是這次要參與拍賣的古董。
辛顏對古董沒有太多研究，以她的經濟條件來說，也不是能玩得起古董的人。
逛一圈差不多到了拍賣的時間。
辛顏進入拍賣會場，在後排靠邊緣的空座上坐下來。
坐下來也隻是看個熱鬨，看那些富豪舉牌子喊價，自己並不參與其中。
這場拍賣會最貴的是一隻青花瓷，足拍到了大幾千萬。
正好奇誰拍了這隻青花瓷的時候，辛顏看到遲盛輝帶著陳助理起身離開了會場。
她主要的注意力都在遲盛輝身上，看到他走人，忙拎包跟了出去。
在合適的時間到休息區和遲盛輝碰麵。
辛顏到沙發椅邊坐下來，笑著說：“恭喜遲先生投得所愛。”
因為投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遲盛輝臉上的笑意和意氣很盛。
他氣勢很足道：“我就是為了這隻元代的青花梅瓶來的，隻要是我看上的東西，不管多少人跟我爭，我都一定是要拿到的。”
辛顏順著話拍馬屁，“也隻有您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稀世珍寶。”
她生了一對如鑽石般的眼睛，不管說什麼都像是發自內心深處。
遲盛輝聽得更是開心，和她說話也軟和幾分。
“陳助理說你把設計圖畫出來了，拿出來看看吧。”
辛顏知道他時間有限，忙從包裡拿出平板。
她打開準備好的設計圖，放到遲盛輝手裡讓他一張張翻看。
在遲盛輝看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在旁邊說：“遲先生，這套珠寶的創意取自於秋天紅色的楓葉，主要使用紅寶石，這是一對耳環，這個是項鏈，這個……”
遲盛輝看了設計稿也喜歡，覺得這樣的首飾襯得上他太太的氣度。
他一邊聽辛顏說一邊滿意地慢點頭。
設計上他一時說不出彆的想法來，先提了個要求，“必須要用最好的紅寶石。”
辛顏語氣肯定道：“您放心，這套首飾的每一顆寶石，我們都會用緬甸的鴿血紅，最極品的紅寶石……”
……
休息區的另一張矮腳桌邊，遲遇手捏一隻紫砂茶杯在手裡轉了轉。
李浙放下手裡喝完了茶水的茶杯，轉過頭去，目光略過幾桌，落在遲盛輝和辛顏的那張桌子上，看了遲盛輝和辛顏片刻。
看完回過頭，他看向遲遇問：“碰都碰上了，你不過去打個招呼？”
遲遇把手裡的杯子放下，沒往遲盛輝和辛顏那桌看。
他靠到沙發背上，看著李浙反問了一句：“你能接受一個年齡比你小的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