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盛輝拿著筷子夾菜吃飯,“問清楚了。”
琴姨把盛好的湯遲盛輝麵前,帶著關心軟聲問:“他怎麼說呀?”
遲盛輝抬起目光看向她,“你想太多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顏顏沒有那麼多心計。年輕人的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處理吧,我們就彆跟著亂摻和了,越摻和越亂。”
琴姨的眼神和語氣裡都充滿了關心:“怎麼啦?阿遇發脾氣啦?”
聽到這話,遲盛輝眼睛一瞪,“我是他老子!他敢!”
橫一會收了表情又重聲道:“反正不摻和就對了,關心他就跟害他似的,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管他乾什麼?不管了。”
琴姨也不是非要管這個事,畢竟遲遇不是她的親兒子。
看遲盛輝這樣說,她點點頭,拖著尾音哄人一樣,笑著說:“聽你的。”
兩人坐著放輕鬆地吃飯,遲盛輝想起什麼,喝了幾口湯放下勺子忽又說:“對了,既然阿宴和顏顏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讓阿宴時刻注意分寸。像前天晚上在飯桌上說那些話,那樣的舉動,以後最好是彆再有了。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但現在顏顏是阿遇的女朋友,和阿宴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阿遇那狗脾氣你是知道的,把他惹毛了,不知道做出什麼來。”
琴姨細細思考這話,然後點頭:“嗯。”
遲盛輝捏起勺子繼續喝湯,嘴裡說:“我看千燈村的項目也彆讓阿宴參與了,他們兩人還是少見麵彆見麵的好,不然遲早得出事……”
琴姨看著遲盛輝,片刻又點頭應:“都聽你的。”
***
遲遇讓陳新陽稍微修改了今天的行程。
下午忙完手裡必要的事情,他便開車回鄉下去了。
回去的途中買了菜,到家便在廚房裡做飯,一道菜一道菜地細磨。
為了不當電燈泡,下班時間一到,安妮立馬背上包跑回家去了。
辛顏也收起了畫筆關了電腦,到廚房找遲遇。
進了廚房走到遲遇身後,她完全放鬆地把臉往他後背上一貼,軟著聲音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
遲遇回頭看她一眼,“嗯,有點想你。”
上午聽陳新陽說完她和周宴的事,就想回來了。
周末兩天都在一起,這才去上班這麼一會,就想她了?
辛顏貼在他背上笑一下,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腰,抱了他一會。
因為遲遇回來得早,晚飯吃得也便比平時早。
吃完飯兩人出去逛了一圈散步消食,遲遇帶著辛顏邊玩邊說了說度假村的規劃。
工程最近就快動工了,他以後留在千燈村的時間會更加多一些。
天氣熱,傍晚也不涼爽。
逛完回來身上出了一層汗,辛顏和遲遇先各自回家洗了澡。
洗完澡辛顏直接在臥室裡坐下來,吹著空調,架起平板放個電視看。
收腿窩在沙發上,歪著腦袋看得正開心的時候,遲遇過來了。
他從外麵推開房門,一陣染著清香的水汽撲進屋裡。
辛顏移轉目光看向他,隻見他不止人來了,手裡還拎了兩瓶酒。
在辛顏充滿疑惑的目光中,他進來把酒放在茶幾上,轉身又出去了。
等一會再進來,隻見他拿了兩個杯子並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等他在旁邊坐下來,辛顏坐直起身子,看著他問:“你是要喝酒嗎?”
遲遇嗯一聲,“陪我?”
辛顏爽快,“好啊。”
說起來她也好久沒有喝酒了。
遲遇開了酒瓶,把酒水倒進杯子裡。
兩人端起杯子碰杯,喝酒,聊天,時不時地再看會電視。
酒嘛,喝得適宜的時候是讓人非常愉悅的東西。
靈魂思緒都變得輕飄飄的,整個人被酒精催著放鬆恣意起來。
辛顏臉頰上微微染了些粉意,看著遲遇說:“我總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是有什麼心事嘛,要不要說出來,我安慰安慰你?”
遲遇與她對視著默聲好一會,然後說:“跟我講講……你和周宴的事?”
聽到這話,辛顏驀地一愣,與遲遇對視的目光倏地木了一下。
然後她眨眨眼說:“哦,原來是想把我灌醉套我的話。”
倒不是想套她的話,畢竟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隻是想製造個氛圍製造個機會,嘗試著讓辛顏徹底向他敞開心扉。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
辛顏端起酒杯又喝一大口酒。
以她的酒量,喝這點酒醉是不可能醉的,但確實少了很多自持。
她放下酒杯又看向遲遇,醞釀一會之後慢聲說:“我和他,認識很久了,從認識到現在,有……八年了,我們是在一個珠寶展上認識的……”
“最初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很厲害很優秀,好像什麼都懂,我那時候年齡還小,他教了我很多東西,帶我漲了很多見識,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他了……”
“後來也有仔細想過,我對他的喜歡,更多的其實是崇拜,他應該看出了我不夠自信,也捏準了我對他的心思,然後就一直吊著我,PUA我……”
“我在他麵前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不是人,更不是個女人……”
“我之前根本不懂愛情,一直以為他喜歡我愛我,不管做什麼都是因為他愛我是為我好,直到那個女孩子出現,我才一點點清醒過來……”
……
辛顏把自己能回憶起來的細節全部說給遲遇聽。
說周宴是怎麼吊著她,又是怎麼寵溺楊雨桐,以及辭職以後發生的每一件和周宴有關的事。
她是怎麼見的蕭晴,如何找的律師,又怎麼上的萬嘉大廈。
說到萬嘉大廈的時候,她轉頭看著遲遇,默了半晌說:“那天確實有點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感覺世界完全崩塌了。要不是你去把我帶回家,說不定我就凍死在那了。”
雖然辛顏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流露,但遲遇還是忍不住心疼。
他抬起左手握在辛顏臉側,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撫了撫。
辛顏眼眶紅了些,明顯是有些壓不住情緒了,看著遲遇又說:“你說他憑什麼後悔?他有什麼資格後悔?他根本不配說喜歡這兩個字,我真是恨不得,我……”
下麵的狠話她沒說出來,伸手端起杯子又喝下一口酒。
遲遇接下她手裡的杯子放回桌麵上。
辛顏低眉緩一會,沒再抬起頭來,直接閉著眼睛把臉埋進遲遇的懷裡,悶著聲音又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不提他,沒想到還會在你家見到他……你不要吃醋……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了……”
心裡一麵心疼她,一麵又有些想笑。
遲遇把她攬在懷裡,撫一撫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說:“怪我沒有早點遇到你。”
辛顏聽到這話也有點想笑,在他懷裡仰起頭來,眼底盛滿微醺之意,漾著綿綿的霧氣看著他說:“那下輩子,早點來找我啊……”
兩個人臉對著臉,身體貼著身體。
眼睛與眼睛之間的距離離得近,嘴唇與嘴唇之間的距離離得也近。
互相沉溺在彼此的眼波中,遲遇嗯一聲,目光移向辛顏的嘴唇,輕輕吻了她兩下。
呼吸輕纏,和視線一起在交纏中升溫。
辛顏忽抬起手圈上遲遇的脖子,掛在他麵前貼他更近。
遲遇握上她的後腰,微微提她起來,覆下嘴唇重重地吻住她。
舌尖上有剛喝過的酒味,還有荔枝葡萄的甜味。
辛顏找不見自己的呼吸,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往後避了一下。
從微溺的感覺中掙脫出來,氣息微急,她看著遲遇眨一眨眼,在遲遇又要吻上來的時候,她忽然又說:“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遲遇停住動作,就以這樣的距離看著她:“你說。”
辛顏調整一下呼吸,又醞釀片刻,稍微穩了氣息說:“其實我是孤兒,養父養母因為生不出小孩所以才收養了我,但在我十歲那一年,養母成功懷孕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再養我了。沒有找到新的人家收留我,他們就把我送去了爺爺那裡。在我考上大學讀大一的那一年,爺爺去世了……”
她說這些不是為了博遲遇的同情,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他。
沒讓氣氛往憶往昔傷春秋的方向上走,她看著遲遇又繼續說:“雖然我沒有親人,沒有堅強的後盾,沒有人給我撐腰護著我,但你也不能隨便欺負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辛顏了,我現在是,鈕祜祿、辛顏!”
遲遇沒忍住笑一下。
他看著辛顏問:“還有嗎?”
辛顏想了想,看著他搖搖頭,“沒有了。”
遲遇看著她的眼睛,“那你記住了,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給你撐腰,護著你,誰都不可以隨便欺負你。”
嗚……
辛顏突然覺得酒勁又上來了。
她心頭和眼眶同步一熱,支起身子抱緊遲遇的脖子。
抱一會她忽然轉頭,在遲遇的耳垂邊輕輕親了一下。
熱氣掃過,溫濕的觸感麻到心底,遲遇的耳朵瞬間紅透了。
他的手掌在辛顏腰間緊了緊,忽而猛一收力,拉著辛顏跨坐在他身上。
辛顏耳朵也是紅的,坐在遲遇的腿上看他一會,又主動低下頭吻住他的嘴唇,閉上眼睛細細地咬。
遲遇靠在沙發上微仰著頭迎合,雙手扶著辛顏的腰。
柔風細雨的親吻格外磨人,遲遇忍一會後忽抬手握住辛顏的後頸,手指穿過她的頭發,重重吮住她的舌尖。
辛顏低低唔一聲,餘下的聲音便都被他含進了嘴裡。
睡裙的肩帶落下來掛在手臂上。
鎖骨下綻開一朵梅花。
***
喝了酒睡得好,鬨鐘都沒有把辛顏鬨醒。
等她睜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上午十點鐘了。
看完時間她反應倒是非常快,立馬從床上翻坐起來,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腦子其實還是懵的,走到院子裡看到安妮,她抱歉說:“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安妮看著她愣了好一會,然後忙擺手:“沒事沒事。”她明白的。
辛顏沒發現安妮有異常也沒再多說,轉身就去了洗手間。
進洗手間站到鏡子,呼口氣準備拿牙刷刷牙,不經意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她猛地清醒過來且瞪眼愣住了。
鏡子中的她穿著吊帶睡裙,露出來的脖子和胸口部位,紫痕格外明晰。
想起昨晚的畫麵,再想到剛才安妮的反應,辛顏忙抬手捂住了臉。
捂了一會慢慢放下手,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隻想撞牆。
所以她在洗手間磨蹭得久了點,出去的時候還在脖子上圍了一條乾毛巾。
安妮看到她這個樣子,抿緊嘴唇不敢笑也不敢說話。
嗯……也不敢隨便腦補……
辛顏強做淡定地回到臥室換衣服。
換了個領口很小的襯衫,還在脖子裡加了條絲巾。
換好衣服化個簡單日常的妝容,吃完飯到辦公室坐下來,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嗯,事實確實也是,除了可以看到的,並沒有再發生更多的什麼。
辛顏調整好狀態開始工作。
剛忙了沒一會,手機忽又響起來。
她接起來喂一聲,聽一會之後應聲“好”,便把電話掛了。
電話掛了大約半個小時,有人上門來送貨。
送的是辛顏最近定的一些機器設備,除了買製作設備,她最近也在招鑲嵌師傅,打算把西頭的展示間改成金工工作區。
成品珠寶的展示,以後就放在中間的待客區裡。
忙活一通把設備都擺放好,也差不多到了中午下班時間。
安妮看一看摸一摸這些設備,很有乾勁地說:“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辛顏衝她笑一下,“我們一起加油。”
安妮重重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