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澈謝過了醫生,走近這間單人病房內,關上門。她確定附近沒有監控或者竊聽器以後方才輕聲叫了兩句對方的名字,然而病床上的壯漢依舊眉頭緊鎖,昏迷不醒。
之所以想要搞清楚這件事背後的原因,是因為竹取澈有點不高興。
雖然自己身上披著“原田惠麗”的這個馬甲,但是出於工作和賺錢的緣故,她總是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因此結交到的朋友自然也不多。
比利性格豪邁,雖然性取向有點奇怪,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竹取澈認可的人之一。聽說他以前當過漁民,也當過商船的遠洋水手,雖然總是被自己蹭飯吃也不生氣,反而哈哈笑著摸她的腦袋,那態度就跟對待家裡的妹妹一樣。
“真是讓人不爽,快點好起來繼續健身和吃減肥餐啊你個傻大個。”竹取澈歎了口氣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到底是為什麼要沒事找事地挨人槍子呢。”
她扭頭看見了一旁病床床頭櫃上沒有完全關上的抽屜縫隙。
少女先是瞥了一眼病房門口的玻璃透視窗口,確認無人經過方才伸手拉開了抽屜,發現是比利之前攜帶的一些隨身物品,鑰匙手機什麼的,都被醫護人員用一個密封袋包好放在這兒。
竹取澈猶豫了幾秒,從中取出對方的手機,偷偷揣進了兜裡。
在離開醫院後,她先是給同樣擔心著此事的武內千春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然後又跑回家裡打開筆記本電腦,插上硬盤,用數據線連上了這個摸來的手機……她的硬盤中有以前那位東京的“經紀人”吉田佑給出的幾個黑客小程序,在某些時候還挺好用的。
比如現在。
“讓我看看……他昨晚去了哪裡,又見了哪些人……”
程序根據手機的內部軟件程序進行推導,雖然沒辦法直接給出具體地名,但是坐標依舊是在變化的。竹取澈知道對方有開健身軟件和積累日常步數的習慣,因此她很快發現了異常。
“森野罐頭加工廠……”
看到地圖上的這個對應名字,少女忽然愣住了。
那地方是一家廢棄的、幾乎淪為危樓的郊外建築,偶爾會有些幫派火拚會選擇在那裡,一來地處空曠,二來遠在郊外,警察趕來的速度沒有那麼快。
但是讓竹取澈思考的原因並不是在這兒,而是因為——這正是她剛剛正式入職那會兒“打掃”過的兩處地方之一。
當時她在裡邊還撿到了一個紀念品。
竹取澈站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裡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了被自己遺忘在角落的鍍金派克鋼筆。先前的血跡已經被她清洗掉了。
筆蓋的位置上銘刻著“B.O”的縮寫。
少女眯著眼睛,凝視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縮寫好幾秒後,方才試著念出來:“比利·歐卡莫托?”
鋼筆的主人是比利?
不對,她先前在打掃那家廢棄工廠地盤時,聽本多隊長說除去最近一次的火拚,再往前有人在這邊火拚的時候應該是在一年多前。
如果一年多前比利還在跑遠洋商船,那麼這支筆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真想不透啊……讓人搞不懂。”竹取澈似有所悟地大聲說,“不過比利也快死了……大不了這支東西倒是給他陪葬也算是對得起我們朋友一場了。”
話音剛落,她覺得脖頸後方有一陣涼風吹拂,凍得寒毛瞬間炸起。
少女扭過頭去,發現身後原本為了隔絕寒風而故意關閉的窗戶,依舊完好地合攏著。
她撓了撓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當即隨手將鋼筆和比利的手機放在櫃子上,轉身去重新關好窗戶,出門離開了。
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就這樣保持著安靜。
——持續到了淩晨12點以後,竹取澈才一臉苦惱地回來。她一邊開燈一邊關上手機的監控視頻。
此人先前在自己房間中裝了針孔攝像頭,能夠拍到床頭櫃的景象。
虧她在樓下的麥當勞待了大半天,竟然一無所獲。
“信物有了,寄托物有了,觸發條件應該也有……為什麼沒有現身?難道是磁場不足的原因?”
少女將兩樣東西塞進兜裡,轉身出門,她要去一個地方。
也許那個地方能夠給自己解答疑問。
請注意,像她這樣冷酷無情的雇傭兵絕對不是因為生氣所以想要幫朋友一把,隻是想看看有沒有額外的零花錢能進賬。
昨晚的小飛機和那七八箱軍火賣給據說火力不足恐懼症的孤兒院院長後,由於是二手貨色,所以打了個折,差不多換了三十萬美金。加上異能【失控人生】中原有的氪金點數,也才52點,距離新的十連抽還有一半的差距呢。
竹取澈在路邊撿到了一位幸運市民的摩托車,對車主報之以一頓老拳後,鼻青臉腫的好心市民飛車黨先生就自動捐獻了這台機車。
少女騎著摩托車來到了深夜的郊外,找到了先前來過的這家廢棄工廠。
她彎腰繞過黃色的外圍警戒條,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走進破破爛爛的廢墟樓房中,在牆壁上發現了許多怪異的城市塗鴉,牆角彌漫著一股尿騷味和幾個空的啤酒瓶,如果仔細看的話,地上還散落著針頭之類的道具。
“嘖,這群癮君子。”竹取澈翻了個白眼,完全無視了夜探廢樓的陰森恐怖氛圍,她徑直走上三樓,找到了一處不起眼的拐角,將兜裡的鍍金派克鋼筆和比利的手機放回原位。
就在這一瞬間,竹取澈感覺到了。
她猛地回過頭去,在黑暗中,一張青白可怖的麵容悄無聲息地貼著她的後背,那人的額頭上還有一個鮮紅的彈孔!
“晚上好。”竹取澈的心跳都沒有任何改變,相反她還有閒情逸致地打招呼,“這位……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