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好想他們,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離開他們這麼遠。
她抬起手,偷偷擦掉掉下來的淚水,生怕被隔壁的兩夫妻給發現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林向雪還以為是護士過來,誰知看過去,然後就呆住了。
葛大川手裡提著一兜水果和一罐麥乳精,另外一隻手提著保溫盒,滿頭大汗走過來:“你怎麼樣了?頭還疼嗎?”
他抓到齊葉舟和丁躍後,才聽說林向雪被溫靜婉打破頭的事情,他連忙去供銷社買了東西過來,供銷社沒有麥乳精了,這一罐他還是跟戰友買的,又擔心她沒吃東西,於是又求著姚大師傅幫忙做了麵條和包子。
因此這會兒才趕過來。
林向雪本來是已經不哭了的,可聽到他這話,不知道為什麼,鼻子一酸,眼淚“唰”的下就流出來了,仿佛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
葛大川一下子慌了,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你哪裡痛?是不是頭痛,你忍忍,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
說著他就要轉身衝出去,卻被林向雪給抓住了手。
一股電流從相碰的地方流竄全身,兩人都呆住了。
林向雪先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叫醫生,我沒事。”
她其實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自己會哭,現在想想都有點不好意思。
葛大川耳根紅了,心跳加速:“你真的沒事嗎?真的不用我叫醫生過來?”
林向雪嗯了聲,不敢看他的眼睛。
於是接下來病房就變成了這樣。
“我讓我姚大師傅給你做了紅燒麵,你現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
“要。”
“還有這包子是剛出鍋的,你要不要也嘗嘗。”
“要。”
“你
會不會口渴,我衝杯麥乳精給你喝好不好?”
“好。”
“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給你削皮。”
“好。”
原本是林向雪羨慕隔壁的小夫妻,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小夫妻兩人羨慕她了。
畢竟他們他們可買不起蘋果,更買不起麥乳精。
不過這女同事剛才不是還說自己沒有對象嗎?難道這個是她的家人?
林向雪沒注意到隔壁兩夫妻的目光,她掀開飯盒,隻見裡麵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麵,紅彤彤的湯底,麵條上還臥著一個嫩嫩的荷包蛋,周圍飄著蔥花,熱氣縈繞著香氣一同飄上來
剛出鍋的包子很鬆軟,還有點燙,但她實在有些餓了,一口咬下去,鮮香濃鬱的湯汁瞬間爆滿整個口腔,還差點燙到舌頭了,但味道好吃得讓她想流淚。
活著真好。
她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給她削蘋果皮的葛大川,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照在他臉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帥氣了幾分。
病房裡很安靜,但莫名的,她不再覺得孤單難過。
等白榆再次過來時,林向雪已經被葛大川給喂飽了,什麼都吃不下。
白榆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依舊沒有過問。
雖然葛大川有心照顧林向雪,但兩人無名無分,就是對象關係,也不能讓他照顧林向雪,因此接下來幾天白榆都會在醫院給林向雪陪夜。
江霖那邊要配合審訊齊葉舟和溫靜婉等人,接下來幾天也不會回家。
白榆回去喂了雞,又把土豆餅安撫好,交代它要看好家門,然後把剩下的骨頭湯和鹵豬大腸給江霖送去。
江霖知道她要去醫院陪夜,反而放心些:“彆省錢,跟醫院多要一張床,我可能需要兩三天才能回去。”
兩人在外麵,不好做太親昵的動作,白榆把東西拿給他,仰頭眼巴巴看著他:“我鹵了豬大腸和骨頭湯,你和戰友們分著吃,後天你要是沒回來,我再給你送些甜酒釀過來,你要吃甜一些,還是淡一些?”
江霖垂眸看著她,她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的不舍。
他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拿過東西時,在她掌心輕輕勾了勾:“淡一些。”
白榆愣住了。
剛才是她的錯覺嗎?
江霖居然勾她的掌心,還是他不小心碰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狐疑看著他,後者卻是一臉淡定,仿佛剛才真是她的錯覺。
審訊室有人探頭探腦,白榆也不好意思呆太久:“那我回醫院了。”
江霖看著她:“嗯,這兩天天氣轉涼了,晚上彆踢被子。”
白榆嘟了嘟嘴,小聲:“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我才不會踢被子。”
江霖看著她笑:“回去吧。”
白榆應了一聲,轉身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她回頭,然後就看到江霖還站在原來的地方,眼睛一直看著她。
仿佛被人喂了一口蜜棗。
白榆心裡甜甜的,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審訊室的戰友早就被外麵傳來的香味給饞得直流口水,可江霖遲遲不進來,眾人隻好時不時路過門口,用這個方法提醒兩人差不多就得了。
這會兒終於等到江霖進來,有人就忍不住過來搶他手裡的東西。
鍋蓋一打開,隻見鹵大腸汁水豐盈,油光發亮,香氣瞬間衝得滿屋都是。
“太香了!這居然是豬大腸!”
“我家婆娘做的豬大腸味道可臭了,我平時不怎麼愛吃這東西,但江副團媳婦做的居然一點都不臭。”
眾人迫不及待過來,我夾一筷子,你夾一筷子,吃進嘴裡,簡直香到無可挑剔。
豬大腸燉得透爛,鹵水的香味滲入每一塊肉裡麵,肉巍顫顫的,軟糯卻不失嚼勁,
豬大腸湯澆在飯上麵,攪拌一下,就算不用菜,也能吃兩大碗,簡直太鮮美了。
骨頭湯白榆隻拿了江霖一個人的份。
這大骨頭湯一點腥味都沒有,顏色奶白,讓人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謝旭東還想分一羹,但江霖隻給了他一個眼神:滾。
趕走謝旭東後,他才拿起骨頭湯來喝,入口就是濃鬱的肉味,進口甘甜。
就像她的味道一樣。
江霖又喝了一口,保溫瓶剛好擋住了他的臉,沒人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吃完飯後,審訊繼續。
齊葉舟是個硬骨頭。
這一點大家一早就有心理準備。
一個能在閣樓裡躲了十五年的人,心智不是一般人能比。
跟前麵一樣,無論他們問什麼,齊葉舟就是不出聲,用沉默對抗。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頭。
吳家兩母女最先熬不住招了。
原來吳母和齊葉舟兩人小時候是青梅竹馬,要不是葉母不同意,兩人差點就結婚了,之後男婚女嫁,各自成家,再後來齊葉舟加入了國m黨
,兩人沒了聯係,直到十五年前,消失多年的齊葉舟突然出現在吳母麵前,希望吳母能收留他。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齊葉舟當時幾個老巢都被圍剿掉了,他急需一個藏身之所,這才想起年輕時候的情人。
吳母自然不願意,她嫁的丈夫對她並不好,一喝醉酒就會動手打她,好幾次差點把她給掐死,她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女兒也漸漸長大,她肯定不想給女兒和自己招來禍害。
隻是齊葉舟有一副三寸不爛之舌,兩人又有當年的情義在,加上齊葉舟半是引誘,半是威脅,讓吳母不得不麵對選擇,那就是——跟他合作,以後吃香喝辣,還能讓她女兒成為人上人,如果不合作,就毀掉她們兩母女。
吳母沒辦法,也是抵不住誘惑,於是就答應了齊葉舟要求,把他藏在家裡的閣樓上麵。
為了不讓人發現齊葉舟的存在,這些年她幾乎不主動邀請人去自己家裡,若是躲不過,也是儘快讓人走,更不會讓人進到閣樓去。
由於吳家那閣樓的樓梯不是固定的,需要放木梯才能上下,因此一般人去吳家也不會想上去閣樓,就這樣,齊葉舟在吳家的閣樓一呆就是十五年。
這十五年裡,齊葉舟再也沒有出過閣樓,有需要傳遞的消息,就讓吳家母女去辦,吳家母女由最開始的顫顫兢兢,心驚膽顫到後麵的慢慢熟練,吳家的經濟也由之前的油星子都沒有,到時不時就吃上肉,家裡的存款也一天比一天多,要不是擔心被人看出來,她們早就買自行車錄音機等東西。
女兒吳玲也在齊葉舟的安排下進入了郵政局,正好是負責看管文件的活兒,這工作也方便了吳玲把文件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