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馬蹄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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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麵容姣好,看上去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年紀,身上穿著一件黑色毛絨長大衣,裡頭搭配一件大紅色高領毛衣,腳下踩著黑著小皮靴,身邊還放著一件軍大衣,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貴的出生。

而且一張臥鋪票要二十幾元,差不多等於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一般人買不起,而且這年頭的臥鋪票還需要單位和人脈,否則普通人就是有錢也未必買得到。

因此白瑜沒有把眼前這女人往人販子身上想,之所以會覺得她很奇怪是因為坐在她旁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著大概四五左右,小臉白嫩嫩的,一雙細長丹鳳眼微微上挑,鼻梁挺拔,小小年紀五官就這麼優越,長大後肯定要迷死不少女孩兒。

隻是這會兒京城零下的溫度,他身上卻隻穿了兩件單薄的衣衫,小臉被凍得發白,嘴唇也變成了紫色的,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女人自己穿得那麼多,身邊還放著一件軍大衣,卻絲毫不顧忌坐在旁邊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也很害怕她,寧願凍得直哆嗦也不敢開口,更不敢往她身上靠。

女人拿著一本書在看,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沒注意到旁邊的小男孩子很冷,倒是小男孩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抬頭朝她看過來,在看到她的臉時呆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有點害羞的笑容。

白瑜也扯起嘴角,對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白瑜不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上前“多管閒事”一回時,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拿著三個鋁飯盒走了過來,另外一隻手還拿著軍用水壺。

男人有著一張符合當下審美的國字臉,但跟小男孩優越的五官比起來,他的五官顯得很平庸,男人對上白瑜的視線,同樣怔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移開了視線。

男人走進臥鋪,一眼就看到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我不是讓你給小承穿上厚衣服嗎?”

女人這才從書中抬起頭來,輕飄飄看了小男孩一眼:“哦,我忘記了,不過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挑剔,謝承這孩子從小就笨,彆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早就學會自己穿衣服,可他就是學不會。”

謝誌民又氣又無奈,但還是把怒氣給隱忍了下這樣的話。”

那個叫“孝玉”的女人似乎對這話很不在意,打開一個鋁飯盒,自顧吃了起來。

謝誌民隻好從旅行袋裡頭找出孩子的衣服,要給小男孩穿上。

小男孩小聲道:“爸爸,我能自己穿。”

說著,他拿起一件衣服哆嗦著穿了起的那樣。

可這話似乎讓吳孝玉覺得沒臉,麵色一沉,瞪著小男孩,厭惡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垃圾一樣,隻是礙於男人在麵前,她這才沒有發火。

小男孩哆嗦得更厲害了。

江霖看白瑜一直站在走廊沒進來,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白瑜搖了搖頭:“沒什麼,臥鋪裡頭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

雖然她覺得那女人對待孩子的態度有些奇怪,仿佛很恨自己的孩子,一點也不像個母親該有的樣子,不過這是彆人的家事,更何況小男孩還有父親在,至少那父親看著是靠譜的。

因此她沒有放在心裡,很快就跟江霖兩人進去臥鋪。

臥鋪雖然比硬座要舒服,但也是相對而言,這年代的臥鋪空間狹小,通風也做得不好,而且這年代沒什麼娛樂,除了看書吃東西,剩下的便隻能睡覺。

還好小家夥和念念兩個孩子都非常的懂事,不吵不鬨,乖得很。

兩姐妹經常頭挨著頭湊在一起玩過家家,玩累了便頭挨著頭一起睡覺,關係老好了。

白瑜看了一會兒書,也早早睡下了,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一聲小孩子的哭聲給吵醒了。

她以為是小家夥或者念念從臥鋪上掉下來,嚇得從臥鋪一躍而起,但很快她就發現哭聲是來自隔壁。

“哭哭哭,就隻會哭,什麼運氣都給你哭衰掉了!”

“三更半夜的,你想嚇死誰?真是個討債鬼,彆人的孩子都是來報恩的,隻有你是來討債的,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應該一出生來就把你掐死!”

江霖也在第一時間被吵醒了,他起來看了看女兒,小家夥睡得小臉紅撲撲的,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小嘴巴突然吹了個泡泡出來,看得江霖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揚起來。

兩個孩子睡覺前一定要睡到一起,白瑜和江霖也沒阻止她們,隻等她們睡著之後再抱開,一來防止兩人掉到床下,二來也擔心晚上睡得太熟有人進來把孩子抱走。

這會兒看兩個孩子都沒被吵醒,江霖才輕聲道:“白天的時候,你在觀察隔壁吧?”

白瑜點頭:“隔壁那女子說不上哪裡怪怪的,對待自己兒子好像對待仇人一樣。”

要不是那女人的丈夫是個軍人,要不是那小男孩跟女人有幾分相似,她的確要懷疑是人販子拐賣,但根據兩人的對話,那孩子的確是女人生的。

江霖還來不及回答,走廊外頭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們好

,我是你們隔壁臥鋪的,我家孩子受傷了,想請問一下你們有沒有帶二百二?”

二百二也叫紅藥水,是一種消毒殺菌劑,相當於後來的碘酒,隻是殺菌效果沒有碘酒那麼好。

江霖看白瑜穿好衣服,他這才拿著紅藥水走過去,拉開簾子拿給男人。

謝誌民一臉抱歉和感激:“我叫謝誌民,謝謝你同誌,等會兒用好後,我馬上拿過……”

話還沒說完,他的大腿就被小男孩給抱住了。

他低頭看向瑟瑟發抖的兒子:“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好好在床上呆著嗎?”

小男孩抱著他的大腿,淚眼汪汪,沒吭聲,但不停顫抖的小身子,以及臉上的惶恐都表明了一件事情——他在害怕。

隻見小男孩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小孩子的皮膚本來就嫩,也不知道那女人下了多大的力氣,幾乎把整個小臉都給打爛了,小男孩的額頭也不知道磕到什麼東西,皮磕破了,鮮血順著太陽穴流了一臉。

白瑜哪怕再不想多管閒事,這會兒也看不下去了:“謝同誌,作為軍人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明白,**孩童是違法的事情!”

謝誌民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我妻子脾氣不太好,我回去會說她的。”

說完他鞠了一躬,然後牽著孩子回到隔壁去了。

過了一會兒,隔壁再次傳這孩子故意跟我作對,三更半夜站在我麵前,一聲不吭的想嚇**啊,我不過就是力氣大了一點,那能怪我嗎?”

“小承說了他半夜想起來尿尿,鞋子被踢到你床底下,這才會站到你麵前,你就是被嚇到了也不用這麼打孩子!”

“孩子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我是他媽,我想怎麼打他就怎麼打他,違法?我怎麼違法了,那你讓**來抓我啊?”

“吳孝玉!要不是親眼看著孩子從你肚子裡出來,我真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你生的,你要是實在不想帶,那我把小承帶回鄉下給我媽帶!”

“那不行,我的孩子必須留在我身邊……”

聽著隔壁傳來的吵架聲,白瑜十分同情那個叫謝承的小男孩,同時還想到了她媽。

有人說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說這話的人肯定沒見識過,因為天底下還真有些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隔壁的女人是一個,她媽也是一個。

以前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後來她才明白這世間很多的事情本就沒有道理可言,好在她比較幸運,可以重來一次,還讓她遇到了江霖,如今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小男孩就比較可憐了,年紀還那麼小,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來,他父親看著靠譜,但一個沒能保護好自己孩子的父親,就是再靠譜也沒用。

江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輕聲道:“睡吧,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白瑜靠在他身上,嗅了嗅來自他身上的肥皂香味,因為小男孩的事情而波動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嗯。”

接下來兩天,隔壁那女人似乎有所收斂,沒再發生虐打孩子的事情,連辱罵也少了。

原以為會這樣相安無事到廣城,誰知男人卻在武漢下車了。

臨下車前,謝誌民一直叮囑妻子:“小承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你一個人照顧不來,記得跟我溝通,我把孩子送回鄉下也好,把我媽接上來也行,總之方法多的是,還有小孩子就是會比較調皮,你多點耐心教導他……”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吳孝玉一臉不耐煩,“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得來,還有我媽也能幫我照顧孩子,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謝承也是我的兒子,我難道還能打死他不成?”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謝誌民也不好多說,隻能蹲下去叮囑孩子:“小承,爸爸等會兒就要下車了,你跟著媽媽去廣城,以後要乖一點,好好聽媽媽的話,知道了嗎?”

小男孩眼裡蓄滿了淚水和恐懼,小手抓著父親的袖子不鬆手:“爸爸,小承想跟你去武漢。”

謝誌民摸了摸兒子的頭:“小承乖,爸爸是去武漢進修,過段時間就回廣城跟你們團聚,你先跟媽媽回廣城,爸爸沒時間照顧你。”

小男孩聽到這話,含著眼淚點了點頭:“那爸爸你要快點回來。”

外頭火車的汽笛聲再次響起,乘務員提醒乘客該上車的上車,該下車的要抓緊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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