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信件疊好,然後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等前部東西收拾好,江霖和謝旭東兩人才拿來擔架,把葛大川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
謝旭東哽咽著道:“兄弟,我們帶你回家了。”
來到船上,兩個負責開船的漁民眼睛也紅了。
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擦著眼淚道:“我之前出海時跟葛同誌見過一麵,我們漁船出了事故,斷水斷糧,還有人受傷了,是葛同誌給我們亮信號燈,又給我們送糧送藥,要不是他,我們還真沒把握撐回去,在那之後,每次看到島上飄揚的紅旗,我心裡就莫名覺得心安,覺得有葛同誌在,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怕,誰知他年紀輕輕就這麼犧牲了!”
另外一個也擦著眼淚:“聽說葛同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升國旗,無論船走多遠,我們都能看到國旗,旗在人在,以後看不到了!”
謝旭東聽到這些話,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哭了起來。
江霖沉默著守在葛大川身邊,唇瓣被咬得發白。
回到瓊州島,船還沒有靠岸,遠遠就看到岸邊站了長長兩排的官兵和百姓,看到船進港,隊伍裡的人忍不住哭出聲來。
等葛大川的屍體被抬出來時,站在最前麵的孫政委一聲令下:“立正,敬禮!”
“唰”的一聲。
所有官兵齊刷刷舉起右手。
百姓們也跟著敬禮,哪怕動作不太標準,但他們敬畏英雄的心一點也沒少。
“那麼年輕怎麼就沒了,該死的偷渡賊,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槍!斃!”
“必須的!葛同誌我以前還跟他說過話,他人很隨和,該死的偷渡賊!”
“嗚嗚嗚……我雖然不認識葛英雄,但他一個人跑去那麼偏遠的地方守島,要不是他守衛海島,我們又怎麼能安心過日子!”
“可不是,平時出海,遠遠看著紅旗,心裡就踏實了嗚嗚嗚……”
哭聲一片。
白瑜和孫薔薇兩人也在隊伍裡,兩人眼睛同樣哭紅了。
孫薔薇:“你說這事要不要跟向雪說?”
白瑜頓了好久,才搖頭:“我不知道。”
因為葛大川的事情,這幾天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對於是否要告訴林向雪,她也想過。
理智告訴她不應說,畢竟林向雪已經跟彆人結婚生孩子了,知道了對她沒有任何用,隻會讓她難受和內疚,可不說,她又覺得不好。
孫薔薇看白瑜這麼說,她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台風過境後的天空瓦藍如洗,就跟葛大川剛來的瓊州島時的天氣一樣,無比燦爛。
隻是,物是人非。
因為屍體已經放了很多天,現下天氣又十分炎熱潮濕,所以組織以最快的速度給葛大川舉行了葬禮。
對於葛大川的先進事跡,**和軍委會給與最崇高的肯定,葛大川被追為烈士,並授予“時代楷模”稱號。
作為一名黨員,作為一名守島人,葛大川的離去讓所有人動容,報紙也紛紛過來采訪他身前事跡,白瑜之前工作過的報社還讓白瑜回去做一期有關葛大川的英雄連環畫,白瑜欣然同意了。
葛大川的父母和養父母知道葛大川**,還被評為烈士,高興得恨不得放鞭炮,兩家人為了把葛大川的撫恤金搶到手,差點大打出手。
養父母覺得撫恤金必須全部給他們,因為是他們把葛大川給養大的,親生父母覺得他們這話就是放屁,因為他們隻養了葛大川前麵幾年,後麵有了親生兒子,他們恨不得把葛大川給趕出來。
兩家人吵得不可開交,葛大川的養母和生母更是互相往對方臉上吐痰,扯對方的頭發,把最臟的臟話都用到對方身上,打了一通後,雙方都冷靜了下來,最終經過協商後,兩家人同意把撫恤金平分。
雖然雙方都覺得這樣的分法很不公平,都覺得自己應該占大頭,但因為誰也不讓誰,他們擔心再鬨下去被人舉報,所以隻好各退一步。
就在兩家人商量要把撫恤金怎麼用時,一個噩耗突然傳來——撫恤金沒了!
原開雲島環境惡劣,生活條件過於辛苦,所以他希望在他走後,把他的所有撫恤金都捐給開雲島,希望這筆錢能作為開雲島改善環境的資金。
因為葛大川被評為烈士,他的撫恤金包括一次性撫恤金、定期撫恤金以及烈士褒揚金,這些原本應該去到葛大川的父母或者兩個養父母手裡。
現在根據葛大川的遺言,這些錢都將作為開雲島改善設備和環境的資金。
不僅如此,葛大川在信中還說,如果他有幸被評為烈士的話,烈士的所有優待政策他都願意轉讓給其他負傷卻沒有被評為烈士的戰友的子女,如果不能轉讓,那他自願申請撤銷所有的優待政策。
他還說他的父母和養父母都是深明大義的人,一定會十分讚成他的做法,而且他四個父母都有其他兒子,兒子們都十分孝順,所以沒了他的撫恤金,他四個父母也不用擔心養老送終的問題。
換句話說,因為葛大川的遺言,他的父母和養父母不僅連個屁都沒有得到,還被高高架了起來,想鬨都沒得鬨。
葛大川養父母和父母兩家人氣得差點被當場去世,葛大川生母更是氣得進了醫院。
過後兩家人天天在家裡偷偷詛咒葛大川,覺得他就是個討厭鬼,活著的時候讓人討厭,現在**還不讓他們好過,簡直就是討債鬼。
罵多了兩家就失去了警惕心,然後有一天被鄰居給聽到了,鄰居立即跑去舉報。
兩家人的工作全部被擼了,還被關了十天,並罰了不少錢。
經過這一回,兩家人安分了不少。
當然,這是後話了。
因為葛大川的事情,大家情緒都消沉了不少。
在經曆了葛大川這次的事情後,組織也對守島規則作出了改變,以後島上會有兩個人在上麵守島,還實行輪流製,每三個月換一次班。
也因為葛大川的英雄事跡鼓舞了很多人,以前沒人願意去的開雲島,這次成了“香餑餑”,葛大川的精神激勵著軍隊和人民。
雖然不給搞迷信,但在葛大川頭七那天,白瑜還是偷偷給他做了一份他最喜歡的糯米排骨。
她把糯米提前泡三個小時以上,接著把排骨清洗乾淨後加入鹽、生抽、耗油、胡椒粉和白糖,再加點蔥薑末,攪拌均勻,然後再加點地瓜粉攪拌均勻,放到一旁醃製二十來分鐘。
接著往泡好的糯米加點醬油和五香粉,用手抓勻後把醃製好的排骨每一塊都裹上糯米後放到盤裡,水開後蒸四十分鐘,最後撒上蔥花,一盤糯米排骨就做好了。
做完後,白瑜把糯米排骨和飯放在葛大川的照片前。
對於葛大川的事情,白瑜最終決定不跟林向雪主動提起。
因為當初葛大川去守島,他都不願意讓林向雪知道,雖然他沒在給江霖的信裡頭提起,但根據之前的事情,白瑜和江霖都覺得葛大川更不會願意讓林向雪知道他逝世的消
息,所以白瑜決定不主動提起。
而葛大川遺漏的那封信,則是被白瑜給藏了起來,如果有一天林向雪知道了,她會把信交給林向雪,如果她一直都不知道,那這封信就沒有必要再出來重見天日。
走的人走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生活。
雖然大家心情都不好,但都得振作起來,白瑜也準備繼續之前的工作。
就在她考慮去找哪家公社時,歐陽文騫找上門來了。
不過半個多月沒見,歐陽文騫不僅瘦了一圈,而且一臉胡子拉碴,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對不起白同誌,實在很抱歉我上次失約了,實在很抱歉!”
歐陽文騫一進門來就對著白瑜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跟著他一起來的男同誌見狀也跟著給白瑜鞠躬,樣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白瑜微微偏身:“歐陽**,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失約嗎?”
歐陽文騫連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我那天本是要按照計劃過來,隻是我還沒出門我母親就發病了,我連忙把她送去醫院。”
白瑜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情:“那您母親現在出院了嗎?”
歐陽文騫眼眶微紅:“沒有,在醫院搶救了幾天,她老人家最終還是沒能撐下去,我那幾天一直呆在醫院裡,因為心裡係著母親的安危,便把跟你見麵的事情給忘記了,這是我的錯,我就算有事沒能過來,我也應該讓人過來通知你一聲,所以你後麵如果不想跟我們合作的話,我也是能理解的,隻是,我想求你給我們公社的社員一個機會,如果你不想跟我合作的話,我可以辭去**的職位!”
他是他母親一個人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