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非常模糊,幾乎不能視物,仿佛近視一千多度,隻得見一坨坨輪廓。
木頭毛草搭的房子,有大自然的味道。完全沒有電線的、僅靠幾碗油燈組成的照明係統散亂的放在各處,依稀閃著幾豆光。
近前的女子穿著粗布長衫,不遠處淅淅索索的人影似乎穿著毛皮,走路的時候簌簌響。
空氣中彌漫著動物的血腥味、木頭燃燒的嗆人煙味,還有女人們身上的汗味、臭烘烘的貓屎味。
我活過來了?
右手一陣刺痛。
徐梔艱難轉頭,手腕上似乎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漸漸飄出一縷紅。
她覷著眼睛看不真切,隻能判斷自己手腕流血了。
“你彆傷心,至少你左手筋脈還是好的。”女子輕撫她的小臂,為她換紗布,“你的眼睛也隻是暫時模糊,戴上麻布保護好,過不了多久就能視物了。”
徐梔:意思是右手廢了?
那腳呢?
徐梔趕緊試著動動腳趾頭。
還好,腳丫子還活著。
“看你這一手繭子……你是用劍之人吧?”
不,她是用鼠之人。
徐梔眨巴眨巴眼睛,任憑女子為她戴上紗布。
她這是魂穿了?
這身子顯然帶著殺身之禍,不一定是隻好鳥。
冷靜,在不清楚身世之前,最好什麼都彆承認。
“哎……以後恐怕,用不得了。”
女子看徐梔如此鎮定,心下一時佩服不已:真是個能受得住壓力的。
哐當!
木門被踹開來。
一股子灰和木屑嘩啦啦滿天飛。
“快找人,姓雲的小賊跑了!”
“什麼?走!”
女人們叮鈴哐啷抄起十八般武器,一股腦衝了出去。
蘭二姐忙起身緊閉門窗:“嘉林?嘉林!”
“你安心在這兒躺著,我去尋我阿弟。”說罷,蘭二姐便出門去,將門關好。
徐梔艱難地坐起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聽力上升了,窗外形形色色人的說話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除了手腕,她腰部也有刀傷,動一動就跟被攔腰斬斷似的。
徐梔扶著床柵欄起身,摸索到窗邊。
透過麻布的縫兒,一隻肥得像芝麻湯圓一樣的狸花貓團蹲坐在窗台下麵,望見徐梔探出來的頭,朝她嬌滴滴“喵”了一聲。
徐梔:歐~是小貓咪~
火把攢動中,傳來劇烈的打鬥聲。
哐的,一個人忽然被甩到窗戶下的牆邊,方才還夾子音喵喵的小貓咪忽而亮爪,刷的一下。
那黑衣人的小臂登時皮開肉綻。
徐梔:……告辭,貓爺,打擾了。
“在這兒!”
一女人走過來,一手拎起黑衣人,往大路上一摜。
徐梔齜牙咧嘴,聽著都疼。
女人們圍了上來,那人低低笑了幾聲:“就憑你們,也想困住我?”
嗖!
徐梔耳朵一提。
冷兵器的銀光閃過,女人的前襟霍然刺啦大開,血噴湧而出。
徐梔耳朵一偏。
對麵的茅屋上有人。
那人手腕扭轉間,長柄馬刀劃出絢麗的刀光,錚錚作響。
“嶽朝,今日我忍辱負重,命喪妖風寨,他日雲家,不,是整個武林,定血洗匪寨,蕩平明山,叫你寨眾求生不得,求死——”
女人話還沒說完,那瘦長馬刀一個突刺。
哐!
狸花貓嚇得弓背豎發,躍上窗台躲進徐梔懷裡。
徐梔瞪大//麻布下的眼睛。
臉上溫溫熱熱的,有血腥氣一滴一滴流下。
方才還放狠話的黑衣女子,如今恐怕已被馬刀通穿,死死釘在她身旁的木牆上,震得她放在窗檻上的手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