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語雖然還是很難把唐四月當成可以交付信任的夥伴，不過至少當作關係還可以的同事是沒問題的。
“好久不見，”沈若語衝她們四個點了點頭，隨後拉著唐四月說，“四月，我們去找叢愛吧。”
唐四月有些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要知道沈若語從來不叫她‘四月’，就算是上綜藝，接受采訪，也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叫她的全名，這次為了給她解圍，居然願意隻叫她的名字。
唐四月立刻將心中一瞬間閃過的‘就這麼走是不是有點不禮貌’的念頭一腳踢開，帶著笑容對沈若語說，“我們快去吧，”轉頭衝Shining的其餘人微笑，“不好意思我們有點事兒，等下有機會再聊啊。”
“我還以為你會留下。”往叢愛所在的方向走的時候沈若語突然說。
唐四月原本挎著沈若語臂彎的手慢慢滑落，她努力的露出了一個微笑，“我也是，努力在改了……”
沈若語夾住她的手，沒有看她，輕聲說，“我知道的。”
沈若語覺得自己應該在說些什麼類似於‘你很努力了’之類的話，隻是對方是唐四月，她說不出口。
“對不起。”唐四月小聲說。
“什麼？”沈若語皺眉，唐四月的聲音太小了，她是真的沒聽見。
但是唐四月似乎在‘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口之後，發現說出這三個字也並沒有那麼難，她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勇氣，對著沈若語大聲說，“對不起。當初的事情，當初袖手旁觀……”
不隻是這些，唐四月在心裡補充著，剩下的話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了，不是因為她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而是那些事一旦說出口，就連她自己也沒辦法原諒她自己。
那些在地獄搬得日子裡心裡無意間閃過的陰暗念頭，那些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不敢正視的事情。
為什麼沈若語要這麼倔強，低頭不就好了的？
為什麼隻有她一個人假清高？
正是因為沈若語一直不肯低頭，不就顯得她們這些選擇了低頭奉承的不是無可奈何，不是情有可原，而是她們意誌不夠堅定的錯了嗎！
那是唐四月一直不敢正視的事實，那是她心底最陰暗的部分，她不敢看，不敢承認，因為一旦承認了……
就會明白，這是一個何等卑劣的自己。
沈若語猶豫了一下，原本唐四月道歉與否，甚至Shining的其餘人乃至辛雨晴道歉與否都不是沈若語在乎的事情。
沈若語覺得自己原本就是在乎的太多了，在乎這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太多了，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沒有人在乎的女孩子了，那個在地獄中苦苦支持不知道何時能看見希望的女孩子了。
她應該更向光明的地方看才對。
就像程橙說的，“若語姐啊……”
程橙那時候輕輕歎氣，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最後化成語言卻稍顯的蒼白，“惡評是無儘的……但是，愛你的人更多。”
這話聽過太多次了，但是人聽過了再多的道理，就能過好這一生嗎？
不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但是在沈若語聽來，那句話確實是有了不同的含義了，尚且還達不到振聾發聵的程度，但是至少讓沈若語看見了不同的方向。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是程橙說的。
因為那是一次、又一次的將沈若語從黑暗中拯救出來的程橙說的。
所以沈若語相信也願意相信，這一次，程橙仍然能救她。
從那天起，沈若語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過去的事情，她將更多的目光投入了現在的自己身上，每天和iLOVE的成員們打打嘴仗，甚至惹急了還會撲上去撓癢癢。
有一次著名的說話直不過腦子白薔薇突然對沈若語說，“若語，你現在比以前強太多了，你以前怎麼說呢，就是特彆的慘，就是那個身邊圍繞著，你TM是全世界最慘的那個人的氣氛。”
沈若語當時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衝著白薔薇伸出手，“好的，一百塊！”
沈若語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因為自己已經徹底把這些事情全部的遺忘在了腦後，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受這些事情觸動了，她甚至能在采訪中心平氣和的提到Shining，能在綜藝裡和唐四月組隊，能被唐四月說的笑話逗笑。
但是今天，當Shining的其餘人出現在她麵前，當唐四月鄭重其事的對她道歉的今天。
沈若語發現不是的，她還在乎著，她一分一秒的都沒有忘記那些日子，隻是她故意的不去想她們罷了。
“因為你這麼鄭重，所以我覺得我好像不應該敷衍過去，”沈若語認真的看著唐四月說，“按照現在的氛圍，和所謂的什麼狗屁的固定流程，我現在至少應該對你說一句‘沒關係了，那些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沈若語似乎是想笑，但是失敗了，“可是不行，”沈若語搖著頭，不知為何眼淚慢慢的流下來，“我做不到，就算是你現在在我麵前道歉了，我也沒辦法雲淡風輕的說上一句‘我原諒你了’，你明白嗎？至少現在還不行……那會讓我覺得對不起我自己。”
“我知道，”唐四月同樣流著眼淚，她拚命點頭，“我道歉隻是因為……”她哽咽著，“我必須道歉，就算你永遠都不原諒我也好……我隻是覺得，我必須道歉。”
作者有話要說： 沈若語就是這樣的人，同樣，唐四月也是。
不是給唐四月洗白，她也洗不白，就像沈若語不會原諒過去的唐四月一樣，過去的唐四月就是卑劣的，不值得原諒的。
隻是現在的唐四月，至少還能當作一個普通的關係還可以的同事相處。
道歉最重要的，是對自己保證，不再做那樣的人，不再做那樣的事。
僅此而已。
道歉在唐四月，原諒在沈若語，這是兩件不相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