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坐在這兒, ”程橙衝王文也笑了一下，“王先生應該就是知道我的主張了。”
“當然當然，”聽見程橙的回答王文也頓了一下, 然後很快也笑著說，“我想知道的是程老師這麼主張的理由。”
王文也很認真的看著程橙，“畢竟程老師應該明白的吧？我們這邊要求換人會付出什麼, 如果您不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恐怕真的很難說服我。”
程橙挑眉，王文也的這個說話方式還真就挺讓她熟悉的, 她的前經紀人, 把她弄到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郝文萱一個樣。
也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明明談合作的是時候言談舉止都很正常，就是和藝人說話是時候非得高人一等, 用一種教訓的語氣。
就好像他是藝人的爹媽，不但給了他生命還從小把他拉扯大一樣。
程橙對這種人有一種仿佛刻在骨子裡的叛逆。
事實上鄭茜在剛和程橙合作的時候也有這種傾向。
怎麼說呢, 有的時候經紀人就像是藝人的班主任似的, 管的太嚴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藝人會升起叛逆心理，但要是管的太鬆，某些藝人就能乾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保不齊甚至能把自己弄進鐵格子裡去。
王文也對自己的藝人不信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想男團那幫人吧，王文也雖然不像鄭茜似的一個管十一個，但是他也是十四名成員的總經紀人，平時伸不到手，但是出事兒了跟著吃瓜落兒挨上麵罵的總有他。
當初程橙沒什麼實力，所以在鄭茜麵前忍了, 並且後來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鄭茜轉變了對待她的態度，可是王文也和她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而且程橙現在今非昔比，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麼刺耳的話了。
自然是不想忍也不打算忍。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程橙今天來這裡耽誤這個時間，也是給麵子，程橙本人其實並不差一個綜藝，甚至為了錄製這個綜藝，她要連著兩個劇組都請假。
當初這個資源雖然名義上是讓穆嘉實在劇組程橙多照顧他一下，這麼換來的。
但是仔細想想，這個交易相當有問題，程橙也不過是劇組的一名演員，她又不是導演，還能給穆嘉實這個男主角加戲不成？她也就是每天在劇組拍戲，能照顧穆嘉實什麼？
不過是因為當時程橙和穆嘉實並不熟悉，穆嘉實當時的咖位和現在也有不少差彆，所以程橙接下來這個綜藝就相當於接受了對方的示好，表示願意在宣傳期讓穆嘉實這邊發一些劇中CP的宣傳通稿，順帶吸吸粉罷了。
她上這個節目得全國各地的跑，耽誤時間不說，還因為節目的冠名商和自己身上背的代言衝突，連個代言費都撈不著。
而且這個節目的固定嘉賓也不知道是王文也為了襯托穆嘉實安排的，還是因為當時這個B級網綜在請完程橙以後就沒有錢了，看看它另外兩個嘉賓請的都是誰？
能叫冠名商嫌棄的藝人……
當時知道固定嘉賓裡有陳玉媛的時候程橙就有點懵，畢竟陳玉媛是出了名的‘美貌暴發戶’，女明星都美，至少大部分都美，而且美的各有千秋，那怎麼辦？
就隻能大量的發所謂的豔壓通稿。
陳玉媛每次出席活動就發一堆豔壓通稿，彆管對方是誰，就硬往上豔壓，日久天長了，就和那個‘古裝四大美女’一樣，成功的拿到了‘合影殺手’和‘紅毯女王’的人設。
陳玉媛的公司不怎麼會培訓藝人，導致陳玉媛的演技從出道以來就沒有變化過，她本人也沒什麼內涵，所以上綜藝也很無趣，總是‘端著’。
和程橙剛出道的時候不一樣，程橙剛出道的時候被人帶了一波‘假’的節奏，儘管後來粉絲努力反黑，但是這種無成本造謠就是和掉在地上的口香糖一樣，隻要太陽曬過，就很難清理的特彆乾淨。
自此以後‘假惺惺’‘不真實’這種評語就和程橙綁定了，為了洗這個通稿，不得不發了很多‘程橙 高情商回應’這種沒有什麼營養的通稿，把‘假’洗成會說話、情商高。
但是隻要看過程橙幾個綜藝的人就知道，程橙的表現不是虛假而是謹小慎微，而且程橙也不是一味的躲避，她很有綜藝感，該表現自己的地方也不會後退，甚至能造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梗來。
要不然穆嘉實也不至於上趕著要做程橙的便宜學生。
但是陳玉媛在綜藝上的表現，就是真的無趣，真的很假，《璀璨的文化》第一期的錄製，程橙敢說要不是有自己和穆嘉實為了氣氛連番給陳玉媛拋梗，後期看見陳玉媛的片段的時候無聊的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剪掉，就當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是她的公司特彆會營銷。
還是那陳玉媛舉例子，支持陳玉媛的美貌人設的，豔壓同性以外，還有對異性的無限吸引力，給陳玉媛立了一個‘萬人迷’人設。
這個操作起來不像是豔壓這麼簡單，豔壓是單方麵拉踩，而萬人迷還是需要有對方配合。
所以陳玉媛公司宣傳部門的員工們拿出了剪刀手和CP粉給自家CP產糧的架勢，真正意義上的實踐了什麼叫作‘同框即發糖，對視即上/床’，還以一己之力證明了‘隻要視頻速度放的足夠慢，眼神就有足夠深情’。
陳玉媛公司的壯舉是一個月內，在miniblog上搜索‘陳玉媛’，名字後麵自動關聯了十二個男明星。
這種事情乾的多了，彆家難免會生氣，可是陳玉媛現在這個咖位已經是被人聯手追殺之後的結果，又或者說可能陳玉媛這麼乾本來就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總之就算是無論男女都煩她煩的要死，每次隻要陳玉媛一和彆人合作，她的黑料無關真假就會再次漫天飛舞，但是也是誰都拿她沒辦法。
總不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砸錢封殺對方吧？
至於另一位嘉賓牛霄霆，之前程橙是不知道他吸/毒的，但是也聽說他是‘搞音樂把腦子搞壞了’的那類人，總是能提出一些非常匪夷所思的要求，私底下也總是和人起爭執。
現在就更不用說了，牛霄霆吸/毒的頻率已經到了無法隱藏的程度，甚至這邊還在工作，甚至同休息室有其他的藝人，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這個藝人離廢掉也沒差太遠了。
雖然圈裡吸毒的人可能不少，有一些人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但是要是想抓個正行可是非常困難，總不能實名舉報吧？
可毒癮要是到了這個程度，都不能自控了，就相當於是往自己對手手裡遞刀，對方想什麼時候下手就什麼時候下手。
從看見這兩個人起，程橙就開始後悔，要不是合同簽了違約金不想付，而且出爾反爾對自己口碑和名聲有礙，當時她就想說自己不錄了。
程橙在錄製現場見到穆嘉實的那一刻，甚至有種衝動想去問問當時穆嘉實本人，當時他定下這個綜藝的時候究竟落魄到什麼程度，以至於要和這種人為伍。
她甚至都有點心疼和可憐穆嘉實了！
現在有個機會能讓程橙脫身，她可真是太開心了。
在這個她馬上就能逃離生天脫離苦海的時刻，誰敢阻攔她誰就是她的敵人，絕對沒商量。
不過隻是因為王文也一句語氣不對的話就撕破臉到也不好，程橙微笑著看向了鄭茜，據說鄭茜和王文也關係不錯，那就先讓鄭茜提醒他一下吧。
程橙的目光剛掃向鄭茜，鄭茜就迅速理解了程橙的意思，怎麼說她和程橙也是配合了幾年，程橙討厭什麼樣的人她還是很清楚的。
“王兒啊，”鄭茜叫了一聲王文也，“我自己的藝人呢，我自己是很清楚的，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那樣，程橙這麼說，絕對是有她的道理的。”
王文也轉頭看了看鄭茜那突然變得嚴肅的表情，似乎隱約意識到了一些什麼，然後變換了一下坐姿，把聲音放柔，“當然，當然，”他連連說，“我也是相信程老師的，程老師的聰明睿智在咱們公司是有名的。”
這話純是吹捧，程橙是個藝人，你說她本職工作乾得好，那是沒有問題的，她本人的咖位和業內外對她的評價擺在那兒呢，可她要是真有那麼高的智商，高考不得奔七百多分去了？
那程橙去搞科研，給國家給整個人類社會做貢獻多好？那種偶像不是比她現在做的這個‘偶像’社會地位更高？還用得著她粉絲給她反黑？誰說她一句壞話自然有無數人教訓對方。
程橙之所以能夠在次元娛樂的公關宣傳部那邊說得上話，甚至還在她自己的事情上和
iLOVE 的事情上也是因為程橙乾了十多年的女團偶像，本就是老本行，而無論是次元娛樂還是這邊的整個娛樂圈，搞這種多人女團還真是頭一回，所以很多程橙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會非常吃驚。
咳……不過程橙確實搞公關有一套，真因為她自己有一套，所以從來不主動惹事兒上身，也不會在公關的重要時期出昏招拖自己人後腿。
彆看這兩點聽上去簡單，看看圈內那麼多被自己蠢死的藝人，就知道程橙這樣的藝人有多麼寶貴，寶貴到要被次元娛樂的公關宣傳部供起來的地步。
但王文也特意提到程橙腦子好使也是有理由的，人在事情出乎自己預料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說出自己腦子中正在考慮的問題相關的事情。
比如現在，王文也就是在懊悔，程橙和他手底下那個木頭腦袋不一樣，人家是能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做出清晰規劃，並且真的一步一步實施的人，從來不會外麵被外麵人害了還不知道是誰弄得，在自己詢問的時候回自己一個無辜的眼神。
把人氣的想要抓狂。
程橙在次元娛樂內部最被他們這幫經紀人眼熱的，就是程橙遇見事情的時候從來不會驚慌失措，也從來不會無能狂怒，她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甚至是在事情發生以前，就拿出一個或者幾個較為完美的預案。
所以王文也才會今天來請程橙和他見麵。
是的，這個字用的是‘請’，在王文也沒見到程橙和他家的木頭坐在一起之前，他還記得自己是請人過來的。
不過在他見到穆嘉實的一瞬間，下意識就從一般人切換到了‘皮小子們的班主任’模式，以至於和程橙說話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王文也扯出一個笑容來，繼續語氣溫和又帶著幾分無奈的說，“但是就像我說的，我們還是需要一個理由的，畢竟就算是我也不能作主，咱們終究還是要對上麵有一個交代不是？”
王文也咳了一聲，“程老師儘管放心，如果到時候和節目組交涉無果的話，要賠違約金也是我們這邊出。”
於是程橙笑了笑，客氣但不怎麼走心的說，“那多不好意思。”
“當然了，王先生這個顧慮我也是非常理解的，”程橙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和王文也形容了一下牛霄霆的表現，“從見微知著的角度少說，雖然有可能這幾次就是巧合，是特殊情況，隻是剛好被我們趕上了，但是我覺得我和……”
程橙看了一眼穆嘉實，出於此時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戰友情誼，沒有喊穆老師，而是喊的“師弟，已經是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從各個方麵來講，尤其是名氣上，”程橙這話說的比較委婉，也很客氣，因為事實上名氣有較大變化，從二線爬到一線的就隻有穆嘉實一個人，“大家也都能理解，名氣大了呢，就要愛惜羽毛，沒必要為了一點錢惹上這種問題。”
彆看他們和牛霄霆不過是普通同事，可是黑子黑人的時候從來不看這個，iLOVE剛成立的時候白薔薇和陳予希舉止稍有不端，iLOVE就被人稱作‘太妹天團’，one for you中雖然失格偶像稍微多了些，但也有像穆嘉實這樣的好孩子，甚至包括在做人方麵功利所以私生活很乾淨的楊也琛，可是one for you還是被稱作‘戀愛天團’。
就證明很多時候搞連坐是不需要找證據的，連坐就行。
還有人攻擊程橙的時候說，‘程家沒有什麼好人，所以從基因的角度上來講程橙也不是什麼好人的可能性比較大’，某問答網站上，就這個回答還得了一百多讚。
當時是孟夢刷小號的時候看見的，氣的程橙告訴孟夢，“你就給他回一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要是王侯將相的基因都不能保證後代一定是王侯將相，憑什麼程家的基因就能決定程橙不是個好人呢？
聽完程橙的話，王文也心裡也是一驚，立刻向程橙保證，“這件事交給我，程老師儘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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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是不是好久不見了？”沈若語從程橙身後走過來，手的位置在半空中晃了一圈，最後還是沒有碰到程橙的裙子，選擇放在程橙的肩膀上。
“也沒有很久吧？”程橙回憶了一下，“也就兩周不見？兩周前咱們一起錄的團綜嘛。”
“你是忙的，”何成鳳伸手指了一下沈若語，“昨天她跟我說，‘今天是周三吧？’我說，‘今天都周五了，姐姐’。”
“怎麼了，那兩天叫你過丟了？還是你穿越了？”方平兒走了過來，她助理拎著她禮服裙子的裙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方平兒找了比較靠角落的位置站好，轉頭跟自己助理說，“行了，我就站這兒了，你歇著去吧，我不動了。”
陳予希向方平兒的方向靠攏，也對方平兒的助理說，“你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跟在她旁邊，要是需要走動我幫她拎著裙擺。”
雖然陳予希私服裡麵有睡裙這樣的存在，當初參加選秀的時候穿的也是裙子，不過以中性作為人設和買點的她，在公開場合穿的都是褲子，今天也不例外。
穿褲子的好處確實是不少，除了像現在這樣便於活動以外，做起保暖工作來也比較容易。
“穿越？什麼穿越？”白薔薇嘲笑般的說，“都不說讓你穿回衛生紙都沒被發明出來的古代，就說現在讓你穿越回沒出道的時候，你不得瘋？”
“怎麼了這是，”程橙問她，“對穿越兩個字這麼憎恨，穿越過啊？”
程橙心想我這個真的穿越過的人都沒說什麼呢，這不是也艱苦奮鬥奪回了沒穿越之前的位置了嘛，怎麼你因為什麼對穿越這麼大仇啊。
白薔薇重重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憋在她心裡憋了一天了，在群裡說不痛快所以特意挪到今天大家都在的時候麵對麵說。
“我前天參加了一個綜藝，坑死個人。”一見有觀眾捧場，白薔薇立刻擺開架勢開始準備講。
“說什麼呢？”曲穎和叢愛相攜走進屋，“這麼熱鬨。”
“快來快來，剛要開始呢。”唐四月衝兩人招了招手，當初固執的說‘我覺得背後說人不好’的小姑娘，現在已經完美的融入了整個團隊熱愛八卦的氛圍當中，甚至可能因為當初壓抑的太過，所以現在報複性的熱愛。
和叢愛、曲穎這兩個本就熱愛八卦的成員混在一起，三人還額外拉了一個小團，平時聽見什麼風言風語就往上麵發，倒是也不拘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