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這頭大母豬那些雞什麼的,不都是李翠蓮自個兒養的嗎?
裡正一言不發,他怕自己忍不住說點什麼不好聽的話。
老婆子見裡正一言不發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張秀芳忍不住開口“裡正,李翠蓮說她隻有五兩銀子,這,不對吧?”
裡正回頭看她,反問“什麼意思?”
張秀芳尷尬一笑“我乾活回來路上聽人說,就在剛才,李翠蓮她們帶著好一牛車東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從鎮上回來了。”
“然後有一車好布匹,新被子褥子,新衣裳鞋子……也是滿滿一車往她們家拉去了。”
“你說啥???!”
裡正還沒反應呢,一道淒厲嘶吼傳來。
老太婆氣的手都在抖,死死盯著張秀芳,仿佛要把她看死。
“我砍了豬草,回來的路上聽人說的。”張秀芳連忙道。
裡正微微點頭,李翠蓮娘幾個他沒見著,不過瞧見了拉布匹的車,也確實是往李翠蓮家方向去的。
“和我說的是藥材賣了五兩銀子。”裡正道“至於其他有還是沒有,人家怎麼花,這是人家的生活,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裡正說的已經夠明白了,過日子把自己家日子過好就行了,去關心彆人家買什麼東西有幾兩銀子,這是乾什麼呢?
他當然明白張秀芳問這話是什麼心思了。
金老頭還是陰著一張臉不說話,但很明顯他對於張秀芳剛才說的,那一車吃喝用著還有新衣服被褥,感到詫異。
老太婆向來是對銀錢最為在意的,她可一點都淡定不了。
剛想要像往常一樣嚎叫謾罵,可想到外人在,又想到老頭子給自己的一巴掌,以及自己現在疼的不能行的腳踝。
那天她去李翠蓮家裡,想要帶走米和豬油渣的時候摔了一跤,當時情緒多激動啊,壓根都沒有注意。
回家了之後覺得腿疼,後來直接整個腳踝都腫了,走路都走的艱難。
李翠蓮果然是喪門星啊!把他們家克成什麼樣子了!
思及此,她便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裡正身體一怔,腦子嗡嗡。
他真是錯了,早該按好手印之後直接走人,要不自己耳朵也不會遭這老罪。
“我老婆子的命好苦,我們金家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養大的孫子孫女兒被白眼狼帶走。”
“有了好日子是一點不管我和老頭子,不念我們的養育之恩哪!”
金老頭本來就煩,一看裡正臉色複雜的看著老太婆,他越發覺得頭暈眼花。
“裡正,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金老頭話一出,正中裡正下懷,他說了幾句注意身體,隨後便離開了。
老太婆哭聲戛然而止,但還是一抽一抽的。
張秀芳站著不是走也不是,正發愁呢,就聽見外麵有腳步聲傳來,竟是掌櫃的從鎮上回來了。
她立刻鬆了一口氣,趕緊迎了上去。
金有田把從鎮上買來的膏藥拿出來,交代張秀芳好好給她娘塗抹。
張秀芳動作一滯,又趕緊接了過去。
“這麼沒眼見兒的?過來扶著我啊,你讓我自己走嗎??”老太婆咬牙切齒“我老婆子命怎麼這麼苦啊,娶的兩個兒媳婦一個比一個不如啊!”
張秀芳心裡有苦說不出,蹲地上給老太婆撩開褲腿擦膏藥。
李翠蓮走了之後,家裡大大小小的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張秀芳一個人身上!
她覺得自己比李翠蓮還苦,比李翠蓮還累!
畢竟李翠蓮還有自己的三個孩子,雖然金小小以前傻了吧唧不和親娘一個鼻孔出氣吧。
但小虎和二妞那兩個小娃娃,可會幫李翠蓮一起做家務事了!
可是自己呢!天賜……她的兒子天賜去鎮上學手藝了,她以後再指望天賜。
可是閨女蘭蘭,還沒有幫自己乾點活呢,就倒黴催的劃臉,花了錢不說,整天躲屋裡哭哭哭哭。
她一方麵受公公婆婆的氣,一方麵兩個兒女沒有一個讓她省心的,家裡所有的活還都她一個人乾。
現在更是,一個啥都不乾的老太婆,抹個膏藥,還讓她蹲著幫忙塗抹!
張秀芳鼻酸,眼睛一紅,差點流出眼淚。
老太婆腳疼,但嘴可一點沒閒著,劈裡啪啦的就給兒子講了,剛才裡正過來家裡,又說李翠蓮家裡買了好多東西的事。
金有田腦袋突突,問“不是說她們就賣了五兩銀子,還給咱家二兩,村裡一兩,那天又買了那麼多東西,請村裡人吃了嗎。”
“他們哪還有那麼多餘錢,買好綢緞衣裳鞋子的?就是有餘錢不留著以後過日子了嗎?沒有更多的錢怎麼可能那麼大手大腳?”
“我就說啊!所以那藥材肯定不止五兩銀子!如果不是的話,她們錢到底是哪裡來的?”
老太婆聲音越來越大,金老頭狠狠瞪她一眼,她立刻噓聲。
金有田皺眉沉思,忽然他開口問道“爹,既然分家了,為什麼當時沒說每月孝順爹娘的錢該怎麼給?”
“對啊老頭子!不算完!不要以為分家了就能一刀兩斷!咱們每月的養老錢她還沒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