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芳快要飛到天上去的嘴角,在進入白家門的下一秒,被扯了下來。
“我老婆子一輩子吃苦受累,怎麼娶的媳婦一個個都是好吃懶做的懶骨頭啊!”
金老太婆特意拔高了聲音,進門的張秀芳聽個正清楚。
一瞬間她臉色就冷了下來。
“娘,您說什麼呢?什麼叫一個個的都是好吃懶做的……”
天大的歡喜在心裡還沒有抒發出來,就被狠狠一盆冰涼水澆到頭上。
這幾天難受的所有窩囊曲,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張秀芳嘴角控製不住抽搐,握緊了拳頭,居然罕見的沒再沉默,反而質問老太婆。
金老太婆都懵了“你?你說什麼?”
她習慣了李翠蓮的忍氣吞聲指啥乾啥,也習慣了張秀芳不滿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這讓她覺得走了一個李翠蓮又能怎麼樣,張秀芳照樣任她拿捏搓扁揉圓。
今天出去轉了一圈,到家了之後就發現家裡麵冷鍋冷灶,一碗熱水都沒有。
老太婆憋了一肚子氣,就一直盯著門口看,看到是張秋芳,她就立刻罵了出來。
要擱平時,那就是從進門到飯放上桌了,她老婆子就一直罵罵罵,張秀芳就得忍著!
好好把飯做完,恭恭敬敬的給她把飯放桌上,再來一句娘您吃飯吧!
誰知道今天這個死黃臉婆,居然敢衝自己吼?
金老太婆到底年長,這麼多年惡婆婆當慣了,那眼睛一瞪,惡狠狠的衝她一看,彆提麵目有多猙獰可不了。
張秀芳一時間身上起了冷汗,她突然有些後怕起來,自己剛才是瘋了吧。
這時機都還沒到呢,雖然閨女被鎮子上的有錢家少爺看中了,可還沒有看到實在的好處。
自己居然就一時沒忍住,和老太婆唱了反腔。
眼看老太婆噌的一下站起來,眼睛左右一掃,似乎就要去拿東西。
張秀芳雖然從來沒被老太婆打過,但她見過老太婆拿掃帚打李翠蓮。
就打大腿根,使勁的打,隻打那一處,這種打法是最疼的。
從前張秀芳是在屋裡瞧著看笑話,可是現在要輪到她了,她是真的怕。
立刻就慌了神。
“吵什麼呢?一天到晚沒個安生。”
就在這時,救命一般的聲音出現,張秀芳如蒙大赦般向門口看去。
金老頭和自己的丈夫金有田竟然一起回來了!
張秀芳趕緊看向自己的丈夫,卻發現金有田一眼沒往自己這邊看。
“娘,您生什麼氣啊。”金有田好聲好氣問。
金老太婆冷哼一聲,又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那粗粗的嗓子,嗚嗚咽咽的,彆提有多膈應人了。
“誰家是這樣的情況啊,到家裡冷鍋冷灶,一碗熱水都沒有。
我老婆子該受這樣的氣嗎?我娶了兒媳婦兒是白娶的嗎?難道還要讓我一個年邁的老婆子,乾活做飯供一大家子吃啊?”
“還沒做飯?”金老頭這時臉也冷了下來,這天都要黑了,晚飯居然還沒做?
他轉頭看著張秀芳,很明顯也是頗為不滿。
張秀芳隻感覺嗓子眼堵著什麼東西,不上不下的讓她整個人都胸悶不已。
“我,我這就去做飯。”
天知道張秀芳是怎麼忍著沒哭沒鬨的。
她說完之後就看了一眼女兒,金蘭蘭自然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
但縱有百般不情願,她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娘去了廚房。
金老太婆嘴一撇,麵上是有些猙獰的洋洋得意。
哼,這個張秀芳也不是什麼老實人,還想學李翠蓮那個惡毒媳婦,要脫離自己的掌控?門都沒有!死了這條心吧!
“有田啊,去鎮上乾活,有沒有順道看看咱們天賜啊?”老太婆一提到自己的寶貝孫子天賜,臉上就滿是笑容。
金有田忽然一愣,隨後又麵色如常“見天賜了,正和新師傅學手藝呢,看著很是用功。”
老太婆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家最讓她覺得省心有盼頭的,就是她寶貝孫子天賜了。
“哎呦我可真是著急啊,和天賜一樣大的,那娃娃都生出來了,咱天賜還八字沒一撇。”
老太婆一邊斜著眼撇張秀芳遞過來的熱水,一邊說“天賜現在都學上手藝了,那隔壁村是什麼情況啊,咱十兩銀子的彩禮錢不是都攢夠了嗎!”
一說起十兩銀子,老太婆就疼的仿佛被人剜了一塊肉。
金老頭臉上也沒多好看。
現在娶個媳婦兒,需要的錢是越來越多了。
金有田臉上也滿是憂愁“天賜說去見了那隔壁村的姑娘,按理說是挺好的。”
一聽金有田這話頭,老太婆立刻就看向他“啥意思,她還有什麼不滿意呢?咱金家那在村裡也是數的上號的。
娶他的閨女咱備了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啊!你去十裡八村問一問,哪有咱們備的多的?”
金老頭也微微點頭,他很讚同老婆子的說法。
天賜的親事是從年初說到現在,這眼看都秋天了,還沒個著落。
金有田一看爹娘臉色變得不好看,趕緊解釋道“不是,那邊挺滿意的,隻是咱天賜是想著先學好手藝,再過個十天半月的。”
金有田對兒子跟自己提的想法也有些不滿意。
但男人嘛,自己腰杆硬點總是好的。
再說給天賜說的那一家,在隔壁村是有錢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