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告訴我,做靖王殿下的女人是我最好的出路。靖王殿下青眼於我,隻要我乖順一些,日後得了一兒半女,便更是尊榮無比。可是靖王殿下若是真的喜歡我,那靖王府裡怎麼會有那麼多女人呢?”
“她們誰也不回答我。”
“我的姐姐們都羨慕我,這靖王府裡的女人們也總是偷偷嫉恨我,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我不想要做這靖王府裡無數女人中的一個,也不想要他給我的榮華富貴。我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這一輩子,過簡簡單單的一生,去瞧一瞧外麵的世界,看一看這大好河山。”
太陽早就落了,這四四方方的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連一根蠟燭都不曾點上,隻有微薄的月光從剛剛支起的一扇窗戶照進來。
白棠的頭發也不曾攏上,衣襟似乎也不曾穿好,她整個人裹在錦被裡縮成一團,叫人看不清她的臉龐。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似是哭多了所致。地麵上是打翻的吃食和碗筷,看樣子她也不曾動過。梳妝台上的首飾裡,那些尖利的早被收走,隻剩下一些柔和的玉飾。
“大概是從一開始就錯了,這裡是封建社會,在這裡求自由,無異於緣木求魚。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論出身論才藝,怎麼也輪不上我,就算是論容貌,我也不過是極普通的一個人罷了,以他的權利和財富,要什麼樣的沒有?”白棠猛的坐起來,從腳邊扒拉出一隻銅鏡,立在桌上瞧。
白棠的容貌絕不夠出挑,若說她的五官裡有什麼特彆的,也不過就是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
若是和青樓中明豔動人的花魁娘子比,白棠一絲嫵媚之處也沒有;若是和這靖王府裡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比,白棠周身一絲氣度也無;但若是望向白棠的那雙眼睛,或許便能懂靖王非她不可的原因了,那雙倔強且有生氣的眼睛,是在任何女子臉上都瞧不見的。
若是能叫這雙眼睛裡裝進一個男人,大概會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就像有些男子喜歡馴馬,有些男子喜歡馴鷹,而靖王殿下,大概更喜歡馴服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吧。
小九就那樣一邊替她收拾屋子裡的一片狼藉,一邊一言不發地偷偷瞧白棠立在鏡子前的樣子。小九心裡倒是覺得,白棠長的倒很是宜室宜家,那張臉一看便很好相與,絕不像是會動輒打罵下人的主兒。府外頭關於白棠的傳言已經滿天飛了,因為若是仔細打聽便知道,白棠是被白家除了名的,不過緣由倒是不知道,大概是白棠與娘家鬨掰了。府裡麵關於白棠的閒話也不少,據說是靖王殿下親自將人從大牢裡帶出來的,並且白棠這些天逃了幾次,皆被抓了回來。不過小九轉念一想,如今白棠既無娘家可依,鬨也鬨了這麼一場,日後這倔驢一般性子定會收斂不少。
於是她也學著那些人勸道“姑娘一會兒便起身吧,大概靖王殿下今晚要來的。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隻要從今兒開始您多順著殿下一些,日子自然就會好的。”
白棠聽了此話,身子便開始抖動起來,小九趕忙從這屋子的角落裡翻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又瞧了瞧白棠光著的雙腳,便立刻又翻出一雙攢珠繡鞋來替她穿上。
白棠定定看著忙碌的小九,用很輕很輕的語氣說道“以前的事,過不去。”
小九隻是歎了一口氣,但手上動作沒停,繼續收拾著。她想大概這位主子仍是心有不忿,不過日子久了她自然會明白。在這靖王府裡,自是靖王為尊;若隻是尋常夫妻,也是以夫為尊,看來這位主子,怕是要再吃些苦頭。
將將收拾好一切,外頭便傳來響動,想來是靖王殿下來了,小九趕忙回過頭去瞧白棠,隻瞧白棠整個人抖得如篩糠一般,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盛滿恐懼。小九原本是想讓白棠跟自己一樣立在門口靜候靖王,但白棠翻身便上了床,重新用錦被將自己裹住,隻留出一些發絲傾瀉在床上。
“主子彆怕,多說些軟話。”小九本來還想再囑咐幾句,但靖王殿下很快便旁若無人地開了門,她便噤了聲,再不敢多說一句。
這是小九第一次近距離瞧見靖王,他比傳聞中的更威嚴,卻也更年輕。是很傲人的長相,一身貴氣叫人不敢直視,小九低下頭時仍恍惚記得那幽暗的眸子,和棱角分明的臉。
“她睡了?”那聲音似是從地府傳來的,小九忽然有些明白白棠的恐懼了,於是她點點頭,替靖王脫了靴子和大氅,又束手低頭站在一邊。
“出去。”小九得了這簡單明了的兩個字,便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將這昏暗的小屋留給白棠和靖王。
靖王裴寂自顧自地自己解了腰帶,將身上衣物褪去,便欺身而上,巨大的陰影籠罩著白棠,叫她避無可避地睜開了雙眼。
“進府這些時日,還是沒學會服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