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有些冒犯了吧。”白棠說“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如此說話也實在太過逾矩。”
“不不,”顧韞擺手“我聽柳兒說姑娘喜歡算術,顧某是為此事而來。”
白棠一頭霧水,接著她聽見從麵前這顧郎君口中說出些‘勾股定理’、‘雞兔同籠’這些話,一時之間白棠還以為是遇見了真正意義上的‘老鄉’,誰知竟隻是個喜愛數學的古代人。可剛剛的‘二元一次方程’卻從白棠嘴裡說出來叫顧韞聽見了,於是非要問她究竟是怎麼個意思。白棠撇撇嘴,雖然心裡落差很大,但好歹憋在這院子裡許多天,除了那兩個小丫鬟再沒人跟自己說話,於是也是傾囊以授,和顧韞討論了好一場。眼看著天色將晚,白棠也不好留人,顧韞也自知逗留的時間有些長了,自是告辭而返。
走到院門,顧韞才想起來,自己竟未問過這位‘知己’的姓名,又折返回去問了下。
“白棠,白色的白,海棠的棠。”
“好奇怪,”顧韞一臉不解“府上兩位姑娘,二姑娘名喚白瑾寧,三姑娘名喚白瑾柔,按理說,姑娘應隨‘瑾’字輩,該叫白瑾棠才是。”
白棠失笑,心裡覺得若是放在現代,他真是個公務員的好苗子,這點子考公的規律題都叫他摸透了“顧郎君,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就好像眾人追捧科舉赴考,而你卻獨獨喜愛算經;也好像我雖為白府的姑娘,卻偏偏不隨白府姑娘的字輩是一樣的道理。”
顧韞的眼波閃了閃,心內湧出複雜的情緒,最終隻是拱一拱手說道“受教了。”
待顧韞走後,白棠將柳兒叫到跟前,她已經猜出這是柳兒的傑作,小鈴鐺沒有這個本事和腦子,她這小院地處偏僻,若是沒人領著是定不會走到此處的。柳兒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她這一次偏要出頭,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自家姑娘不在意婚事,可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替她搏一搏。
白棠雖然生氣,但也不許柳兒跪,隻是將她拉起來“你應該知道顧郎君是大娘子選中的兒婿,此時我橫插一腳,不說大娘子那邊能不能同意,依著我的身份,顧家也不會同意的。兩家聯姻,求的並不是兒女情長,而是兩家的勢力與臉麵。戶部員外郎要求娶的是翰林院編修的嫡女,不是隨便哪個女兒都可以的!”
“可我就是不甘心!”柳兒眼淚奪眶而出。
“不甘心也得忍著!”白棠正色道“因為寄人籬下,因為勢不如人,你我總要顧忌幾分,此事幸虧是沒有傳到大娘子耳朵裡,若是傳過去半個字,你我如何解釋?”
柳兒不說話了,但白棠還是要說“你我都要掂掂自己的分量,有些事是不能爭的。”
一連幾天,顧韞都往白棠這裡來,他此前曾是太子伴讀,太子殿下博學寬和,居然也願意聽他說那些算經,可是後來這份愛好被太傅發現,很快就被剝奪了伴讀的資格,國家的儲君仍是以四書五經為重,而他喜歡的那些東西也被家裡人斥責,說他不學無術。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一個願意跟他討論並在算術上勝他一籌的人,他孤獨太久,便將白棠看作知己,哪裡還管她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