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皇家就都是這樣的吧。
人上人當久了,看平民百姓都跟看螞蟻一樣,殺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白棠歎了一口氣,跟他們這樣的人實在是說不到一起去,裴寂什麼也不肯告訴她,這也好,反正她也不願與他太過坦誠相待。
白棠在裴寂那裡歇了一月有餘,裴寂幾乎日日都回來與她一同安寢,除了十五那天。
她愈加覺得沈茉苓跟她說的悄悄話,也有一定道理,畢竟他是個很“平淡”的人。
白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她最近已經不再發熱了,隻是裴寂依然派人看著她,不許她踏出他的房門一步。
於是白棠挑了個裴寂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時機,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問道“我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回行雲閣呀?”
“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裴寂撇了一眼白棠“回行雲閣做什麼?”
“萱草她們應該都很想我。”白棠咬著一個雞翅“我回去陪陪她們。”
裴寂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她們不在行雲閣了。”
“去哪兒了?”
“……她們沒看好你,我早把她們……發賣了。”裴寂又給白棠夾了一隻雞翅“我會給你重新安排下人的,等都妥當了你再回去。”
“是你的府上不安全,你怪人家做什麼?”白棠埋怨道,但一想到她們可以不給裴寂做事,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哪家的主子也不像裴寂這樣喜怒無常的。
“唉,”白棠歎了口氣“好可惜呀,樂鶯的口技我都還沒聽夠呢。”
“你喜歡聽口技?”
“多新奇呀,”白棠點點頭,“上次她隻給我學了個耗子叫,其他的我都還沒聽到呢。”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吃完了飯,白棠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床,她實在不太習慣跟一個成年男子睡在一張榻上。
裴寂倒是並沒休息,他正在桌子前寫些什麼,看白棠無所事事,便叫她過去給他磨墨。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白棠走過去一瞧,不是什麼政事,那是一篇悼文,用來祭奠他母妃的。
白棠一邊磨墨,一邊掉下淚來。
“你哭什麼?”裴寂問她“你又不認識我娘?”
“我哭我自己的娘,不行嗎?”
裴寂點點頭,半晌說道“想起來了,你小娘是被人用毒藥毒死的。”他又自嘲道“我母妃是自己吊死的,她是自己不想活了。”
“所以,我平生最厭惡自儘之人。”裴寂自顧自地說道“軟弱無能,自尋死路,仇者快,親者痛。”
“她為了什麼……你知道嗎?”
“因為皇後。”裴寂說道“我母妃一路扶持我父皇登基,但我父皇,不過是利用她背後的權勢而已。後來我父皇力排眾議立了皇後,她便心灰意冷,撒手而去了。”
“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
“我不該問這些的,觸到你的傷心事了。”
“過幾日是我母妃的忌日,你陪我去一趟。”裴寂說話總是這樣,直接命令的口吻。
白棠本想一口拒絕,又怕裴寂生氣。
“……我不太會祭拜什麼的禮儀。”白棠想了想又說道“我到那兒之後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知道,萬一……做錯了什麼,再被人看了去,我又要被錢嬤嬤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