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知道宋宴的死因,她要多麼心痛,曾跟害死他兒子的凶手坐在一起吃飯說話,你有沒有想過,等她知道之後,她每每想到這一天,會有多麼悲傷?”
白棠看著裴寂,她的目光疲憊又充滿指責,裴寂不忍再瞧她埋怨的眼神,於是將她抱在懷裡“相信我,棠兒,她不會知道的。”
“我知道你害怕,你怕宋娘子知道小宴子已死的消息,我會派人守在她的周圍,絕對不會讓任何風聲傳過去的。”
“可是你也不要再這樣傷我,不要跑,也不要再鬨,我什麼都會改的,隻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
白棠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隻有無聲無息的眼淚。
改?
怎麼改?
那些鮮活的生命不會死而複生,她所有的愛也都給了死去的宋宴。
他們之間,橫亙著的是人命!
白棠死也不會忘了這點。
裴寂將默不作聲的白棠抱回了行雲閣,不管不顧地摟著她睡了一整夜,白棠卻怎麼也睡不著,直到淩晨才沉沉睡去。
白棠的作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得如此不常態,太陽落下之後她極為清醒,總是提防著裴寂的到來;太陽升起之時她又極為困倦,有時一睡便要睡到夕陽落下。
裴寂倒是說到做到,自從上次宋娘子來過王府之後,他派赤影一直守在宋娘子身邊,甚至還給她配了轎子,隻要她想來,隨時都可以來看白棠。
宋娘子常給白棠縫些小衣服小鞋子什麼的,雖說白棠不曾有孕,但宋娘子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一定要早早置辦才是。
白棠不許宋娘子再縫,因為知道縫製這等孩童的物件極耗心力。
可是宋娘子白日太閒,沒了宋宴在她身邊叫她操心,她便隻剩下這麼一件事能做了。
或許是因為宋娘子在中間調和,白棠對裴寂不像之前那麼排斥了,有宋娘子在的時候,她也會偶爾說一兩句話。
隻是最近裴寂碰上了些棘手的事,雖說渝州城賑災款的事暫時被按住不發,但顧家平白無故被抄家的事顧韞並未放棄調查。
顧韞身在沅南,卻仍然在尋找當初戶部對不上賬這件事的所有知情人,顧父勸了他許多次,可他卻半點也聽不進去。
顧韞原先的心不在政事上,顧父怎麼勸他也不願科舉;如今顧父已經看透仕途艱險,世態炎涼,保住性命便已是千恩萬謝了,可是顧韞卻偏要證得顧府的清白。
“沒做過的事為何要認!”顧韞不明白“顧家生而坦蕩,死也應清白。”
大概真是有心者事竟成,竟真的叫顧韞尋得一些蛛絲馬跡,當初他父親在戶部任職,曾好心幫扶過一名出身寒微的小官,名喚魏遲。此人在顧府出事之後被調往戶部,經過數月調查,發現此事有諸多蹊蹺,有些指向長公主府,有些指向靖王府。
顧韞窮追不舍,動靜率先驚動了長公主,裴縵華向來比裴寂要更加機敏些,她當初便下了命令絕不許顧府翻身,可是到底裴寂因白棠心軟饒過顧韞一次,以至於顧韞直到此時此刻依舊有些許的影響力。
裴縵華很是動怒,她不明白自己的弟弟為何要留著顧府這個隱患。裴縵華近來想要派鄭梧去刺殺顧韞,但卻被裴寂言辭拒絕了,她想來想去還是要到王府來找裴寂談談。
裴縵華剛下馬車,便瞧見那門子處有些未寄出去的書信,她隨手擺弄著卻瞧見了寫給顧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