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恭維的話就不說那麼多了,你把這單做完,讓他們看看!”
“得嘞,您瞧好吧,張總!”鄭倩笑嘻嘻的回複。
不遠處的劉明,看到這一幕覺得真他喵的晦氣,一個與自己遲早兵戎相見的敵人,鄭倩居然還跟他有說有笑的,真的是可笑,張浩然這是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想往自己這組插釘子!說著說著,劉明的發黃的太陽穴凸起兩根明顯的青筋,喜怒無常的人往往更容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呆子,你盯著數據,我馬上跟她聯係。”鄭倩斬釘截鐵地說道,桌麵上一共有三台電腦,一台是負責與目標對象(易受騙人群)聯絡的電話,上麵有視頻攝像頭和耳麥、頭戴式耳機。一台是負責技術上對目標對象的手機或者電腦進行監控,還有一台是統計目標對象的一些關鍵信息的,比如說晚上一般多久回家,喜歡在什麼購物平台上購物,是不是一個追星族什麼的。
最重要的就是最左側的第三台電腦,上麵會記錄目標對象大概有多少錢的積蓄和存款,另外還有他的社會關係、家庭關係,這是兩個比較重要的因素,通過這兩個因素可以直觀的判斷目標對象還有沒有價值,有沒有再努力突破的必要。
如果一個目標對象,成為一個對某科技園區毫無價值的人,那麼他的信息也會被清空,任何的證據也會隨著電腦內部粉碎程序而無影無蹤。張浩然自認為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設計。
“您好,我們是xxx工作人員,您的丈夫涉嫌濫用職權和經濟問題,需要作進一步調查,您作為她的家屬,我們有必要通知到您這邊。”鄭倩撥通一個電話,就說起來。
鄭倩的“通知”是取得信任的第一步,誰也不會被一個通知所迷惑。
“老許怎麼了,他怎麼可能濫用職權,同誌你方便告訴我,他現在身體還好嗎?”電話那頭的女人說道。她的名字叫李芳,是一個c級乾部的家屬。
俗話說的好,結發夫妻醜也好,粗布縫衣衣也牢,許某沒有被帶走之前,自然有著不小的名氣和社會地位,但是被帶走之後,卻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隻有他這個從農村一直跟著他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老婆對他不離不棄。
那麼,鄭倩是怎麼知道許某被帶走的消息呢?
呆子it男通過技術方麵的工作,得知李芳已經和老公聯係不上了,電話不接,某信沒有了回複,持續到第三天的時候,鄭倩分析了李芳的性格,決定在第四天進行突破。
“這個你就不操心哈,案情暫時是不能透露的,隻能跟你說,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老許,嗚嗚嗚,他都是為了我們,老許年輕的時候非常節儉啊,連一件貴的毛衣都舍不得買啊,嗚-嗚-嗚-,他都是為了我們啊--”電話那頭傳來李芳哭哭噠噠的夾敘夾議。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說一下,我們這邊一般人員餐費是30元每天,但是許某進來之後身體狀態不是很好,我們這邊還有100每天、120每天、150每天的餐費標準,相差的價格需要家屬自己補,你看你們是否需要!”鄭倩
“老許身體不好,去了你們那裡被問話肯定精神狀態也不好了,要150每天的標準吧,讓他吃好一點,錢我一會就付給你們。”李芳帶著哽咽的語氣說道。
“好的,你丈夫在我們這接受調查的時間大約在75天左右,我建議你交三個月的吧,如果延長免得再交,到時候交多了的,我們會原路徑退給你的。”鄭倩說
“行,同誌你們可不要為難我們家老許,讓他吃好一點,休息好。”李芳略帶山東口音的方言,此時感覺真的夫妻情深。
“我們這邊有財務人員加你某信,你把費用轉給他就可以了。”鄭倩掛斷了電話。
這是他們設計的劇本,針對一些貪官家屬的定製劇本,尤其是科級、處級最為有效的,因為再高於這個級彆,不是他們的園區所能接觸和詐騙的,其次是低於這個級彆的,沒什麼油水可以榨。這類人在進去或者說被調查之前,往往具有不高不低的社會地位,雖然不能用“顯赫”來形容,卻也是“衣食無憂”。
所在這類人被帶走之後,其家屬接到通知後,一點夥食費,他們往往都不會多想,另外加上呆子獲取的信息,李芳和許某是農村出來的結發夫妻,那麼自然是保險上再上一層保險。
隨後呆子適用一個某信的賬號加上了李芳,這是一個帶著某徽的圖片,某信的名稱是“xxx紀某委財務專用某信”,除了名字和頭像很“官方化”之外,某信的號也是值得一提,是某信名稱的首字母縮寫,而且最後加了03,不明所以的人以為這就是某財務的3號專用某信。
通過驗證以後,李芳隨即轉了10800過來,她自己可能算了一下,按照一個月30天來計算的,呆子回複“已收到,稍後會給您開一張收條。”
呆子技術電腦裡麵可以製作各式各樣的假章,隻需要輕點修改名稱即可,不一會就弄出來一個某工作機構的章,並寫了幾句話,大致的意思是,錢我們已經收到了,用於許某用餐。
熟練的呆子當然不會用文檔發過來,這樣容易被監控,而是截屏發了一張圖片過去,李芳看過了也就草草了事,還說了一句“同誌,一定要讓我們家老許吃好,辛苦你們了。”
it男呆子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鄭倩上去乒乒乓乓輸入,“好的,我們會嚴格按照法律辦事!”,對,越是到這種結束的時候越要顯得“公事公辦”。
張浩然看到結尾暗自驚歎,一開始劉明組報上來的劇本,自己並沒認真查閱,今天看起來果然威力巨大,根據劇本裡麵的內容,後續鄭倩這組的其他人會繼續聯係李芳,用其他手機號或者某信號,告訴李芳,自己有渠道可以使許某出來,甚至是逃脫法律的製裁。這是唱白臉。
那麼先前加的財務專用號就來扮演一個唱紅臉的角色,這時候鄭倩本人就出現,依舊是用聯係的號碼,提醒李芳謹防上當受騙,進一步獲得李芳的信任。因為李芳跟隨許某這麼多年了,基本的法律常識還是有點,什麼人能夠被撈出來?基本上不可能,所以明顯是騙子。
呆子在用自己的財務專用03號給李芳發送一點,司某法防騙指南或者類似於這類的文件,李芳收到之後,就會感歎鄭倩這人辦事多麼的可靠,某工作機構多麼的正規。
後續,鄭倩可以陸陸續續向李芳透露一些案情,並且向李芳傳達出一種概念,就是許某的事情可大可小,要做到“從輕或者減輕”還是不難的,然後鄭倩再感慨許某年輕工作時候的不容易,以及表達許某隻是一時糊塗的觀點,這樣就容易和李芳產生共情。
鄭倩不經意表達出,自己有一個朋友是律師,是這方麵的專家,給李芳尋求一個救濟的渠道,就這樣一步一步李芳就會被引入一個自己思維意識的陷阱當中,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按照法律辦事,律師打官司,律師收辯護費,李芳加上律師的某信之後,聊得不亦樂乎,殊不知律師某信的屏幕前依舊是鄭倩、呆子一夥人。
劇本設計的堪稱精妙,在劉明組這一段時間的試用,幾乎90%以上的人都會在餐費那裡上套,後麵上鉤的概率看每個業務員的實際水平,其他平均下來也不低大概有57%左右。
李學東看著眼前的一幕真的有一種荒誕的滑稽感。他心裡想“這是他喵的赤裸裸的騙了!”
“今天估計隻能先到這裡了,張總!後續的劇情你知道的,今天弄不了了。”鄭倩說
“這個女的還是很有錢的,我們在她一張境外銀行卡上發現有22倩繼續說,這個消息是呆子在李芳手機短信上提取到的。
張浩然一行人就離開了,從樓中樓上三樓的時候,張浩然把劇本後麵的故事,講給了李學東和陸啟明聽,上樓的時候,張浩然的小跟班就跟上來了,也許他有其他什麼事情。
陸啟明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現在他給自己定位是一個無情的賺錢機器,隻要是能賺到錢,什麼工作都可以做,相反,李學東卻是心中似乎有波濤萬丈需要發泄,他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一步一步跟著張浩然走到了三樓的辦公室。
張浩然的辦公室裝的是落地窗,透過乾淨、澄澈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對麵各種電腦後台主機的綠燈閃爍。辦公室很寬敞,大概有80平米。
李學東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香煙,抽起來,陸啟明則是劉姥姥進大觀園—少見多怪的,一會兒看看收藏的字畫,一會兒摸摸架子上的象牙,一會兒又倒點紅酒出來喝,他是真的沒把張浩然當外人,張浩然並沒有管這個小孩兒,他非常理解李學東此刻的心情。
自己從國內把李陸兩人約出來,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告訴李學東是過來搞詐騙的,隻是說是遊戲公司,還是以前那種客服、陪玩一類的東西,雖說在跨越國(邊)鏡的時候,李學東應該猜到了是乾什麼,但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
曾經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浮現在腦海中,幻城大廈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回到家裡麵母親那“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歎息,女友在困難的時刻的絕地背叛,淒風苦雨翻越大山的饑餓感、無力感、困頓感,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是走進一個深淵,還是完成一場救贖,也許既是深淵也是救贖。】
他一拳砸在麵前的黑瓷茶幾上,血絲一股子的流出來,茶幾上也出現了裂縫,像是一張蜘蛛網嵌在了上麵,陸啟明本來玩得很開心,聽到一聲巨響回過頭來,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你他喵的,張浩然!!”
張浩然愣坐在真皮辦公椅上麵,對此他並不感到驚訝,相反很冷靜。
本質上來講,張浩然自認為是一個具有正義感的人!這是他心裡的一個屏障。
山一樣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