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第53章

顏爻卿回頭瞥了眼黃四郎, 又趕忙看匪哥,甩開黃四郎的手。

黃四郎就覺得顏爻卿這是避之自己如蛇蠍, 心裡頭有點不好受, 又覺得顏爻卿平日裡不這樣,就是因為悍哥在, 所以才突然跟他保持距離,跟他劃清關係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沒覺得多難看,於是又去捉顏爻卿的手。

顏爻卿趕忙甩開黃四郎的手, 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黃四郎悶聲悶氣道,還是低著頭盯著顏爻卿的手看。

平時沒發現顏爻卿的手這麼好看呢,手指頭細細白白的, 指甲長溜溜有著很大的月牙白,手指頭特彆細,看上去手就特彆長, 沒有那麼大, 小小的一個。

顏爻卿乾脆把手藏起來, “黃四郎,現在有正經事呢。”

“這也很正經。”黃四郎認真道。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 顏爻卿對這個匪哥實在是太好了些, 不但顧忌著他的感受,對他也是最特彆的,現在來請他幫忙竟然還讓他走在最前麵,自己隻是在後麵跟著。

這很不尋常。

顏爻卿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這麼認真過。

“黃四郎, 當初我怎麼跟你說的難道你忘了?”顏爻卿板著臉道,“當著匪哥的麵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隻希望你心裡有數,不要忘了咱們倆當初說過的話。”

“當著匪哥的麵。”

顏爻卿又強調一遍,“黃四郎,你看看你成什麼樣了!”

就算是心裡頭有彆的想法,那也不能當著匪哥的麵發作出來。現在的黃四郎倒是真的有些失了分寸,落了下乘。

“我知道。”黃四郎迅速收回手,臉上鬱悶的表情也很快收斂。

他一直記著顏爻卿是如何跟他說的:他們兩個人隻是暫時湊到一起過日子,暫時在一塊兒做生意,等將來的以後,還是要分開的。

或許成親那天晚上顏爻卿就想這麼說了,而他那時候也同樣是那麼想的。

正好兩個人都貌合神離,哪怕是成親了也依舊睡在兩個被窩中,兩個人將來分開才是對的。

可現在黃四郎忽然有些失態了。

走在前麵的匪哥微微勾起唇角,就當沒聽到後麵兩個人說話,繼續大步上前,直接進了顏家的院子。

他一露麵,院子裡的人頓時一靜。

顏爻卿和黃四郎一前一後的進了院子,眼瞅著顏文田一隻眼睛青了,他身體一僵,攥緊拳頭快步走到匪哥前麵,當著所有人的麵道:“匪哥,我要他們一人一條腿,你要多少銀錢?”

拿錢買命,給多少錢乾多少活,匪哥做的就是這樣的買賣。

結仇結怨,隻願自己本事不夠,全都壓在匪哥身上,與其他人無關。

顏爻卿往後還要做生意,不好跟冉老虎這樣的人牽扯上,他們比冉大、冉二可難對付多了,也隻能請匪哥幫忙。

這上坡村乃至於花蓮縣,甚至是外麵的州府,都有著這樣約定俗成的規矩,每個人都會遵守,每個人都會去轉達這樣不成文的規矩,就像是有些村子裡族規大於天一樣,亙古流傳,從未變過。

匪哥走到冉老虎前麵,微微低頭看著他。

他比冉老虎要高一個頭,五大三粗壯漢一樣的冉老虎在他麵前顯得有些滑稽。

“老五。”匪哥低頭打量冉老虎的腿,“你要哪條?”

“你先說要多少銀子。”顏爻卿見著黃四郎要上前就趕忙拽了他一把,給他使眼色,一邊追問匪哥,“錢貨兩訖,我先給你拿銀子。”

匪哥忽然笑了下,他知道顏爻卿這是想跟他劃清界限。

可當顏爻卿去找他幫忙的時候,就注定這個界限開始模糊了。

“一般人想要我出手至少得百兩往上……”匪哥繼續打量冉老虎的兩條腿,“既然是老五開了口,你就給我一個大錢吧。”

“一個大錢會不會太少?”顏爻卿這麼問著,卻沒有再繼續討價還價,而是把手伸到黃四郎懷裡,拿出一個大錢遞過去。

跟匪哥這種人打交道,最忌諱的就是討價還價,他覺得這檔子生意值多少錢,那就值多少錢,你若是討價還價,甭管是高了還是抵了,就都是看不起他。

匪哥衝著顏爻卿伸手。

他的手蒲扇一樣大,手心手背都有著數不清的傷疤,手腕上一道傷疤最為猙獰,透著一股子凶悍味道。

顏爻卿捏著大錢放到匪哥掌心,迅速退回來站在黃四郎身邊。

“成交。”匪哥勾起唇角,仔仔細細地看了眼顏爻卿,“現在可以說哪條腿了嗎?”

“都要右邊的腿。”顏爻卿就說,“斷了就行,彆流血,省得流血弄臟了我家院子。哦,對了,他們還帶了糧食來,叫他們先把糧食送回家再動手吧。”

“好。”匪哥點頭。

院子裡安安靜靜的,隻有顏爻卿和匪哥說話的聲音,其餘的人沒有一個敢說話。

冉老虎眼睜睜看著顏爻卿就這麼跟匪哥說定了,說的還是要他一條腿,他張了張嘴,愣是被匪哥的氣勢壓著說不出話來。

他在冉家村橫行霸道,欺壓弱小,就從來沒有講理過,這回來顏家就是想把糧食高價賣了,拿點錢花花也就罷了。

叫他耍橫耍賴不要臉還成,真要叫他對上匪哥這種見過血的狠人,他那身氣勢頓時就起不來了。

“你特娘說什麼?”冉老黑一直站在冉老虎身後,他個子更矮,矮胖矮胖的,根本沒看清匪哥,倒是一直盯著顏爻卿看,覺得顏家老五這麼小哥兒就那麼成了親,真是可惜了。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顏爻卿和匪哥這是沒把他們兄弟放在眼裡,於是從冉老虎身後繞出來就要動手。

顏文田的眼眶子就是他打青的,現在拳頭伸出去就還是打眼眶子,輕車熟路。

“很好。”匪哥輕鬆道。

也沒見著他怎麼出手,冉老黑就已經躺在地上哀嚎。

“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重傷你。”匪哥說著就瞥了眼顏家五房那邊,又看了眼出來看熱鬨的梅姐兒,意味不明道,“指哪兒打哪兒,不會有彆的事。”

顏爻卿扭著衣角,他心中有些驚駭。

匪哥連這件事都知道的那麼清楚,這讓顏爻卿有些恐懼,匪哥知道的實在是太多太容易了。

“走吧,送糧食回家。”匪哥說。

冉老虎灰溜溜的,眼瞅著冉老黑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他不敢再說什麼,急忙往門口走。

一大車糧食都還沒卸下來,推著就能走。

匪哥瞥了眼糧食道:“這裡麵半袋子都是土石,糧食根本沒有幾粒,你們的良心也是可以的。”

“不賣了,不賣了。”冉老虎趕忙道。

後麵冉老黑總算是爬了起來 ,也不敢看其他人,灰溜溜的往外跑。

匪哥就這麼一路跟著,逐漸走遠。

過了許久顏家院子裡才重新有人說話,大家重新拾起手中的活計繼續忙活,說話聲音也特彆小,仿佛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顏老頭特地走到顏爻卿麵前,瞥了眼黃四郎道:“你們倆跟我來屋裡。”

“好。”顏爻卿趕忙道。

進了上房屋裡,辛氏立刻關上門,端著針線活坐在門口做針線活。

顏老頭上了炕,摸了摸那張保存了許多年的狼皮道:“老五,怎麼又去找匪哥?他是見了血的,跟咱們不是一路人。當初你要是跟他成親了也就罷了,我也不會說什麼,可現在跟你成親的是黃四郎。”

曾經匪哥是想娶原主的,隻是後來最終沒成功,再後來原主遇上黃四郎就跟著了魔似的把匪哥拋到腦後了。

“不找匪哥還能找誰?”顏爻卿也很無奈,“冉老虎和冉老黑明顯是有壞人特地引他們來,除非咱們有法子把他們送進大牢關個十年八年的,可爹你也知道,到時候要人證物證的,怕是很多人不敢做證。”

“我倒是能打得過冉老虎,可結仇了怎麼辦,往後還怎麼做生意。”

“他們就跟那臭蟲似的,一旦來了咱們不招惹也得招惹,身上還得臭烘烘的,你說咋辦?”

無賴耍橫什麼的不會讓顏爻卿傷筋動骨,但是惡心人,他又沒有那個空閒去周旋,這才犯了難。

再加上村裡村外的人大都是喜歡息事寧人,即便是顏爻卿報官了,到時候人證物證也難。這又跟冉家不一樣,冉家再混蛋也好歹牽扯著親戚關係,顏爻卿就是真的把冉大、冉二腿打斷了,那到時候也有商量的餘地,不至於像冉老虎那樣,從此以後就消停不了了。

顏爻卿說著自個兒笑起來,自嘲道:“這人就是欺軟怕硬的,我跟黃四郎剛剛把生意鋪開,可不就得選擇息事寧人麼。那背地裡傳消息的人也是壞的透頂,若要叫我知道他是誰,定然饒不了他。”

“找匪哥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先這麼著吧,回頭有機會我去縣裡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跟縣老爺走近一些,往後有啥事也能更方便。”

這話顏老頭聽不太明白,可也知道顏爻卿說的話有道理。

他拉起來這麼大的生意,天天一捧大錢一捧大錢的往裡麵投,家裡頭人都眼睜睜看著呢。

顏老頭晚上都睡不著覺,生怕顏爻卿的生意出事,投進去的錢賺不回來,那可怎麼跟陰秀才和縣老爺交代,到時候豈不是要把命搭進去。辛氏又何嘗不是這樣,甚至是已經偷摸的開始籌備銀子,想著將來能幫上顏爻卿了。

自家人的想法總是好的,顏爻卿也知道,隻是他隻能這麼選擇,否則以後將會寸步難行。

“黃四郎,你往後多顧著點老五,他是個膽大的,有些事怕是考慮不周。”顏老頭單獨跟黃四郎說話,又低聲解釋道,“匪哥那事兒你彆放在心上,老五還是很小的時候跟匪哥見過一麵,後來沒機會單獨見麵的。”

匪哥從小就是個狠人,手上的血腥味一直都有,身上也是煞氣衝天,顏家上下都不看好他跟顏爻卿,便沒讓顏爻卿單獨跟他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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