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菊哥兒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像是做夢一樣,就像是以前他做過的夢一樣,他曾經夢見自己有著吃不完的飯,穿著華麗又好看的衣裳,出入都有人伺候,且有著華麗而又結實安全的屋子住。
做夢的時候菊哥兒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他很努力的想要從夢中學到一些什麼,可他什麼都學不到,隻能很沮喪很沮喪的想著,如果他的夢能直接變成真的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就不需要學夢中的東西了。
然後……當初的那個夢就好像是真的變成了真的。
曾經部落裡很多人都想過,想要用那些漫山遍野的數都數不清的竹子造竹屋,可是從來都沒成功過的想法就這麼實現了,菊哥兒也是才知道原來建造竹屋看似容易,但如果不知道方法的話,就絕對一點都不容易。
結實而又舒服的竹屋隻要知道方法,很容易就能建好,基本上隻需要觀察一兩天就可以直接搬進去住了。
再也不用住草屋了。
部落裡所有人都建了竹屋,並且用竹子圍著部落建了高高的圍牆,按照當初顏爻卿臨走前留下的話繼續加固,現在圍牆已經能夠抵擋大型野獸衝擊了。
菊哥兒猛然驚醒,發現天已經有些亮了。
屋頂也是竹子的,不過上麵還糊了泥,又蓋了好幾層厚厚的葉子,保證無論外麵多麼熱,都曬不透屋頂。
“原來不是做夢啊。”菊哥兒狠狠的擰了一下,感覺到了真切而又劇烈的疼痛,終於再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咧開嘴笑起來,又趕忙蹦起來拿起掛在旁邊的柔軟樹葉纏在身上,一蹦一跳的去找蘭哥兒。
現在早晨吃飯也講究了,不再是隨隨便便糊弄幾口,有肉的話還能吃口肉,沒有肉就隻能隨便吃幾口果子。
蘭哥兒早就起了,正坐在板凳上燒火。
“哥。”菊哥兒也搬了個板凳過來,這竹子板凳也精巧的很,自從部落裡的人學會製作方法以後,就家家戶戶都製作了很多。
“今天喝肉粥。”蘭哥兒道,“老五不是說鹹肉切碎了放到粥裡一起煮味道很好,隻是沒嘗試過,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
“聞著好香。”菊哥兒使勁吸了吸鼻子道,“隻要是糧食就肯定好吃,更何況這是老五跟咱們說的。這個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好像是叫菜譜。”
蘭哥兒點頭,“是叫菜譜。”
眼前的灶台很簡單,隻是幾塊石頭壘起來而已,上麵簡單的搭了個棚子,如果是刮風下雨的話,就不能用了。也沒有正經的鍋,就是海裡撈出來的大貝殼,有的用幾次貝殼就壞了,還得換新的。
不過隻需要一點水,一把米,就能燒出味道極好的粥來,如果放的水少的話,還能燒出米飯來,一粒粒晶瑩剔透的散發著米特有的香氣,吃起來還微微有一點點甜,菊哥兒第一會吃就喜歡上了。
天越來越亮,部落裡大部分人也都起來了,幾乎家家戶戶都飄出了米粥特有的香味。
“哥,我覺得咱們好像都活在夢中。”菊哥兒忽然道。
“誰說不是呢。那老五就跟咱們夢中的人似的,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來。”蘭哥兒有些惆悵,就算他是部落中最聰慧的人,可也同樣不能確定顏爻卿究竟還會不會再來。
有時候蘭哥兒還會忽然驚醒,總覺得部落所有人都在做一個同樣的夢,同樣的跟顏爻卿有關係的夢。
“他會來的。”菊哥兒忽然說,“咱們的糧倉已經攢了很多很多糧食了呢。”
*
“瘦肉粥啊。”顏爻卿見咬狗端著吃食進來,還沒見到隻是聞到味道他就知道是什麼。
“還有豆芽。”咬狗道。
“黃四郎又跟匪哥消失了?”顏爻卿問。
咬狗輕輕點頭。
自從到了船上,黃四郎就經常會消失一些功夫,顏爻卿沒有問,黃四郎也沒有說,彼此都知道跟那個不能說的秘密有關係。
不過黃四郎隻要一消失顏爻卿就能知道,他也不去找,隻是偶爾的會問上那麼一句。
而黃四郎和匪哥又來了船上的暗室。
“變了!”黃四郎這次沒敢盯著圓盤看,如果隻用眼角餘光輕輕瞥一下的話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匪哥輕輕點頭,“變了。”
“老五果然是那個人。”黃四郎低聲道,“是能改變一切的人。”
“是。”匪哥的聲音很輕很輕,“上坡村,甚至是花蓮縣,還有部落,都會因為老五改變。”
“已經變了。”黃四郎的語氣有些抖,他已經意識到顏爻卿究竟改變了什麼,他改變了部落所有人,他改變了整個花蓮縣所有農戶的生活方式,給了他們賺錢的法子,且他一直到顏爻卿往後還會繼續改變這一切。
他沒有這樣的能耐,便是他恢複身份,甚至是登基為帝也同樣沒有這樣的能耐。
而有這樣能耐的人跟他朝夕相處,他能看到對方的嬉笑怒罵點點滴滴,這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接觸到了一種強大無比的存在,讓他控製不住的悸動和顫栗。
“走吧。”匪哥忽然道。
黃四郎趕忙轉身出去,收斂所有心神,忘記方才的一切,一切如常的回去。
顏爻卿也沒有問,他已經喝完粥,正躺著一動不動。
在船上沒有彆的事情,而為了讓那個不能說的秘密一直都是秘密,顏爻卿刻意的沒有四處走動,隻是待在這個小小的船艙中。但他能控製住自己不隨便走動,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但腦子裡的想法他卻控製不住。
總是會去想,總是會去推測,畢竟隻要是秘密就會讓人本能的想知道。
“罷了,罷了,還是吃了睡,睡了吃吧。”顏爻卿無奈道。
甭管怎樣船都不會停,都會到那個神秘的彆的船根本到不了的海邊。
不過這回跟上次不一樣的是,海邊早早有人等著了,而且是每天都有人等著,當他們看到有船出現,並且那船越來越熟悉的時候,他們便一邊互換一邊叫人把消息送回去。
夢一樣的人終於又來了。
這回顏爻卿沒有在身上纏著樹葉作偽裝,他就這麼穿著衣裳,乘坐小船靠岸。
“果真是夢裡的人。”佑哥喃喃道,他在夢中見過這樣的人,隻不過模樣不一樣而已。
“什麼夢中的人,我現在不是活生生的人麼。”顏爻卿笑道,“都準備好接東西,這回可是帶來不少。”
把當初裝上木船的東西都一樣一樣的用小船運過來,部落那邊再來人一樣一樣的拿回部落。這回顏爻卿帶來的東西多,部落裡的人又精細,幾乎是所有人都幫了忙,力求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搬進來。
等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來,看著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菊哥兒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喃喃道,“當真是夢中的東西。”
“哪裡是夢,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顏爻卿道,“我帶了不少布料和針線過來,不過我針腳不好,叫黃四郎教教你們縫簡單的衣裳,往後再不用天天穿樹葉了。”
“還有紡線機和織布機,這玩意我也不會用,匪哥會用。”
“陶罐用來盛東西燒飯煮水啥的都行,還有一些我從家裡拿的種子,回頭你們試試看,看看能不能種下去。”
“不著急,慢慢來。”
顏爻卿是不著急,這些個東西一開始都是看到什麼想著部落沒有就準備什麼,到後來慢慢的有了章法,這才布料,紡線機、織布機、針線的循序漸進的準備。
可部落裡的人著急啊,曾經夢中的東西真的到了眼前,誰能安奈的住?
菊哥兒都恨不得自己長六個手,三個頭,同時忙活好幾個事兒,可他隻有一雙手,一個頭,最後瞧了瞧顏爻卿帶來的東西,最終猶豫再猶豫,選了縫衣裳的活計。
銀針細細長長的,一不小心就會紮破手指,線也是細細的,穿針引線很不容易,不過縫衣裳卻方便的多。
隻要布料裁好就可以很快很快的縫,菊哥兒一開始手不靈活,總是紮到自己的手指頭,不過很快他就熟練了,飛快的給自己縫了一件衣裳穿在身上,又飛快地幫著蘭哥兒縫了一件。
還有顏爻卿拿來的陶罐,用起來可比貝殼方便多了,甚至是還有一口銅鍋,用那口鍋煎出來的肉和菜味道格外不一樣,吃的菊哥兒都差點把舌頭咽下去。
顏爻卿來的這一天菊哥兒都過的恍恍惚惚的,直到晚上實在是太累了他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而同樣睡著的顏爻卿第二天卻沒能像其他人那樣醒過來,他又做夢了。
*
顏爻卿又做夢了。
夢中還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原主和同樣的黃四郎,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喜服最初時候的模樣。
同樣的夢,同樣的循環。
當喜服最終變成顏爻卿穿得那件的時候,他卻沒有醒來,而是繼續做夢。
地裡的莊稼能收了,很多人都歡天喜地的把莊稼收回家中,晾曬,藏好,又趕忙去地裡把種子種下去,期待下一茬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