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老爺們,後麵還有一些挎著包袱拖家帶口的尋常百姓,大約是覺得留在城裡也沒有好日子過,那倒是不如跟著這些個老爺們去州府。
隻要州府不亂起來,什麼樣的日子過不下去呢?
等顏爻卿進城的時候,城中已經基本上塵埃落定了。
白起帶著人精神奕奕的前來迎接顏爻卿,“主子。”
“可還順利?”顏爻卿沒看到地上有多少血跡,但血跡肯定是有的,看痕跡應該是死了人。
“傷亡極少。”白起道,“城中百姓都沒有大礙,除了一些衝著我等下殺手的人處理掉了以外,剩下的人都還好好的。”
按照顏爻卿的叮囑,他並沒有帶著這些現在還算不上是兵的兵對那些大戶人家養著的身強體壯的護院下手,而是放他們走,如此一來這邊的人損失便極少,而城中留下來的百姓見著這些人並不殺人,倒是也不激烈反抗了。
“很好。”顏爻卿很滿意地拍了拍白起的肩膀。
他雖然放權了,但那也隻是不再乾預白起指揮手底下那些人而已,至於如何進城,進城之後要做什麼,他還是要知道的清清楚楚,並且要跟白起商量好的。
一行人直奔衙門,這是要直接接管花蓮縣。
又走了幾步,白起猶豫了一下才說:“主子,有個人要見你,猖狂的很,說什麼如果你不過去他便要殺光我們的人。”
“是既諸大將軍吧?”顏爻卿趕忙問,“他在哪?”
“就在前麵大街上,現在都沒有人敢靠近那邊。”白起指了指前麵。
顏爻卿便捏了捏拳頭,笑道:“你們且跟我來。”
跟顏爻卿預料中的一樣,既諸雖然是帶著手底下的人回來了,也沒有受到什麼責罰,但他手中已經沒有糧食,手底下的人也不再怎麼聽他的。等縣上的那些老爺們拿出糧食和銀錢,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便都倒戈了。
既諸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過這回老爺們離開之前倒是也問過他,畢竟他還有那麼個不倫不類的大將軍的稱號,本事還是有的,若是能帶上他,萬一路上遇上歹人什麼的,他能頂大用。
既諸自然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他實在是厭惡極了,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被籠絡了過去,現在還想著反過來使用他,他怎麼能忍得了,自然是拒絕了。
但他也不想讓顏爻卿好過,畢竟他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因為顏爻卿。
隻是當他真正的看到顏爻卿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沒來由的打怵。
“既諸大將軍,怎麼沒跟著他們一塊兒走?說不得就能去州府謀個前程呢。”顏爻卿笑眯眯道,“難不成你留下來是想要投奔我?不過我可得事先說好,我給不了你大將軍當,我看你這樣的,勉勉強強做個百戶還行。”
百戶才領幾個人,況且現在顏爻卿也沒有足夠的人手給他,便是外麵那些沒有血性的流民,對付尋常百姓還行,但如果遇上真正的兵,他們絕對不行,既諸看不上。
“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老五的口氣這麼大,這麼能耐。”既諸覺得顏爻卿在說大話,他不相信。
顏爻卿笑眯眯道:“你可彆不信我的話。從今兒個開始,等那些人離開花蓮縣的地界,我這花蓮縣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有戰火,不但如此,我還要叫下麵的農戶好好種地,好好做生意,去花蓮縣外麵做生意,不用怕,我派人保護他們。”
“就他們?”既諸不屑地看向白起身後的人。
那些流民他當真是看不上眼。
顏爻卿卻沒有說這個,他衝著咬狗招手,“過來給既諸大將軍看看你的本事。”
“哦。”咬狗便趕忙走過來,他左右看了看,剛巧看到路邊放著一塊巨石,便趕忙跑過去,擺開架勢,深吸一口氣再彎腰,這便把巨石舉了起來,他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有把巨石輕輕放下。
巨石落地,咬狗輕輕鬆鬆跳起來,從巨石上麵很高很高的地方越過去。
“咬狗,殺人的本事可都學會了?”顏爻卿問。
“都學會了。”咬狗輕輕點頭,“這是主子教的保命的本事,我不會忘的。”
顏爻卿很滿意的點頭,揮了揮手讓咬狗到身後站著,又對既諸說,“看到沒?咬狗以前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他也不過是狗老爺的一玩物而已,那時候弱不禁風的,看著也活不長久,你再看看現在……”
現在的咬狗雖然還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打虎,但叫他打一頭狼應該還是可以的。
“我能讓咬狗一個小哥兒變成這樣,我就能讓那些人也變成這般模樣。”顏爻卿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儘管留下來看著就是,不過你應該懂我的規矩。”
於是既諸就這麼留了下來,他平日裡也不怎麼見人,就是有空便盯著顏爻卿看。
而城中雖然沒了這些老爺們,但百姓的日子其實並沒有多大變化,甚至是很多百姓都覺得日子變得好過了很多,因為進出城不用交錢了,各個鋪子裡再重新開業以後糧價都降下來了,跟平日裡的價格一樣,外麵出現了很多招工的地方,有修城牆的活計,也有一些修路的活計,還有一些婦人的針線活,反正隻要不是太愚鈍一般都能去找到活計,雖然沒有工錢拿,但是有糧食。
現在城中家家戶戶都缺糧食,給他們銀錢也得去換成糧食,那倒是不如直接拿糧食來的實在,況且顏爻卿給的糧食都是頂頂好的。
而隨著花蓮縣縣上大變天,下麵的村子又重新活泛起來,一個個菌菇醬作坊又重新開工了。
隻是這花蓮縣畢竟是偌大的縣,不能沒有父母官。
“城中還有一些小吏留了下來,心思都活泛了。”黃四郎道。
“這是覺得你我都是泥腿子出身,隻知道打打殺殺,不懂縣衙裡麵的彎彎繞繞吧?”顏爻卿笑道,“你去把他們都給我叫來,我要先看看再說,如果得用的話倒是也可以挑選幾個先用著。至於花蓮縣的父母官到底如何,這個咱們說了不算,得先聽聽京城那邊的動靜。”
“我去喊人。”黃四郎扭頭就走。
*
因著顏爻卿說需要林大夫,他這便又從上坡村出來,再次來了花蓮縣。
這回又是跟上回不一樣,上回他是被狗老爺的管家盯著,旁邊還有心思深沉的梅姐兒盯著,很多話都不能說,甚至是不能想,而現在再來,這花蓮縣整個都變了天,都知道他是跟顏老五關係極好的大夫,且醫術也十分高,便早早的有人十分殷勤的來跑前跑後。
“花蓮縣竟是就這樣變天了。”徒弟跟著林大夫在街上走,還有些不太確定。
街上有好些個鋪子都開了門,外麵也有擺攤子的,更是有一些步履匆匆的人,但臉上都不見麻木,眼睛裡有著名為希望的光芒。
“你且仔細看看。”林大夫低聲道。
徒弟便仔仔細細的看,慢慢的他終於發現哪裡變了:往日裡經常上街的一些紈絝不見了,一些不務正業的也不見了,甚至是隨處可見的乞丐都見不到。
這變化未免也太快了些。
他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便拉了個麵善的漢子問話。
那漢子正忙著呢,倒也沒有拒絕,而是三言兩語道:“都忙著去乾活賺點糧食回來,哪有空到街上閒逛。縣裡的乞丐都讓收攏了,現在有吃的有喝的,不過得乾活還債,說是如果表現好的話要給上戶籍,那東西都是官老爺說了算,往後咋樣也不知道,反正隻要給吃的就行,這年頭活下去都難,誰還在意那麼多。”
“以前上街閒逛的紈絝啊?都被拉著學習去了,說是要進行什麼思想教育,反正一般進去一兩天再出來就跟正常人一樣了。”
“反正叫我說現在花蓮縣就很好,那糧價的價格都不會變的,咱們老百姓能活得下去,這也就成了。”
林大夫在旁邊聽著這樣的話便微微點頭,一個勁的想著爭權奪勢又有什麼用,就好比現在,眼前這人想著的隻有自己的日子好過不好過,是根本不會管京城的那位究竟是誰的。
“統領城中雜物的是誰?”林大夫忽然問。
按理說應該是顏爻卿,他現在大出風頭,也不得不站在風頭浪尖上,這種收攬民心的事兒就應該他親力親為才對。
“是黃四郎,顏老五家的漢子。”
“怎麼會是他……”林大夫皺眉,他先前還觀察到帝星黯淡無光,新的紫微星冉冉升起,那帝星便乾脆躲到紫微星後麵去了,他還以為那黃四郎從今以後沒有希望了。
可如果他現在暗中跟顏爻卿爭權奪勢的話,倒是也有那樣的便利。
正這麼想著,林大夫就聽到那漢子又說:“不過主意是顏老五出的,那可真是個能人,我們都服他,也願意聽他的,要是朝廷能封他為縣老爺就好了,這樣的父母官才是父母官。”
想法子讓他們有飯吃,想法子讓花蓮縣安穩下來,這就是頂頂好的了。
“你懂得倒是多。”林大夫這麼說了句便走了。
究竟誰來上任這個父母官,可不是一個平頭小老百姓說說就成的,甚至是如果當這是民心所向的話,說不定會招來朝廷忌憚,適得其反。
這邊顏爻卿知道林大夫要來,便帶著咬狗早早的出來等著了。
“有事?”林大夫知道顏爻卿這人從來都是無事不會來的。
“現在玻璃還沒燒製出來,你想要弄出那種藥還有些難,不過法子已經告訴你了,弄出來是遲早的事兒。”顏爻卿手腕一抖,拿出幾個密封的小玻璃瓶遞過去。
徒弟趕忙接過來仔細放好,又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看到。這東西的用處他已經知道了,那效果當這是極好的,能把人從死門關拉回來,他現在是對顏爻卿服氣了。
“我還真有點事請你幫忙。”顏爻卿道,“這花蓮縣縣令你來做,如何?”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