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1 / 2)

第126章

“九兒,你要好好當這個皇帝。”老皇帝喃喃道,“換了任何人都必然不成。”

“為何?”黃四郎捏著圓盤仔細地看,他已經看到了好幾處不一樣的地方,而手中的圓盤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危險的感覺,但他並不想留著這圓盤。

他並沒有穿黃袍,還是穿著最普通又最不普通的布甲,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已經順利登基的皇帝。

老皇帝閉了閉眼喃喃道:“朕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那都是真的。朕曾經沒有等你來,而是選了朕喜歡的皇子封為太子,後來朕退位……太子登基那日,天降巨石,整個皇宮都燃起大火,甚至是燒了半個京城,死了一大半的人……州府投敵,蠻子瞞天過海殺入京城,便是太子逃過大火,卻也沒能活命。”

當這一世結束的時候,老皇帝還以為吾命休矣,卻沒想到他再一睜眼,發現竟然仿佛時光倒流,亦或是人生從頭開始一樣,又叫他有了選擇的機會。

他同樣沒有選擇‘九’,而是從宗室中挑選驚才絕豔之輩,立為太子,叫他登基。

結果登基那日,前來賀喜的番邦忽然聯合發難,那些兵仿佛是從天而降一樣,就那麼出現在宮裡,很快便把新皇拿下,自此天下大亂。

再次從頭再來的時候,老皇帝甚至是把目光投入後宮。

後宮能一步一步爬上來,並且在一眾妃嬪中脫穎而出的女子,大部分謀略詭計等等都不輸男子,她們認真教導出來的公主,那也同樣不輸皇子。

老皇帝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公主為太女,太女登基為女皇。

而女皇登基那日,京城驟然爆發瘟疫,下麵的州府也都是如此,活下來的人隻有一成而已,女皇縱然是天縱之才,卻也扛不住那瘟疫來勢洶洶,她自己甚至是也染了瘟疫,在淒涼中死去,不得善終。

老皇帝嘗試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悲劇結尾,他不得不相信圓盤的指示,無論如何都要等待那位‘九’的到來。

現在他終於等到了‘九’的到來,雖然是鄉野村夫家中長大的漢子,雖然沒有那麼多文才武略,但是他能從花蓮縣一步步走來,甚至是集結這麼多大軍,這足以看出他的本事。

“朕知道,當年留給你的名單你並沒有用上。”老皇帝道。

黃四郎點頭,“倒不是我看不上他們,而是我們之間沒有信任的基礎。至於所謂的裙帶關係,我並不像依靠那種關係。便是當真要依靠裙帶關係,那他也隻願意依靠顏爻卿一個人,彆的任何人都不行!”

“你有能耐朕就放心了。”老皇帝閉了閉眼,慢吞吞的摸出一個虎符,“這虎符能號令所有暗衛,都是千裡挑一的好手,也是朕能留給你的好手。現在天下已然大亂,不知道是不是你太晚進京的緣故,且去吧……去救救這天下。”

黃四郎接了虎符,並沒有走,他看向老皇帝,道,“我要退位。”

“你說什麼?”老皇帝猛的睜開眼,“你再說一遍。”

“我要退位。”黃四郎又說了一遍。

“為何?”老皇帝經曆的多了,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那些聽上去都不像是真事的,他都經曆過。

也正是因為經曆的多了,現在黃四郎這般說他才如此淡定。

黃四郎舉起手中的圓盤,“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事……正是因為這個圓盤?”

“這是寶物!”老皇帝略微有些激動道,“況且……你以為朕曾經沒想過要毀掉圓盤嗎?這東西根本毀不掉,無論是用火燒還是……都不行……”

正是因為圓盤毀不掉,他這才任命的。

黃四郎輕輕搖頭道:“這東西能被造出來就一定能被毀滅掉,更何況……你且等著我,等我退位那一刻,就毀掉這東西。”

更何況他手中的圓盤不過是個贗品而已,要說木船中的那個太危險,根本毀不掉,這黃四郎倒是相信,可要說這贗品毀不掉,怎麼可能。

顏爻卿就說過,“這世上最硬的東西也能輕易毀掉!萬物相生相克,有些東西十分堅韌,但隻要稍稍改變一些東西,就會變得特彆容易破壞。黃四郎,咱們雖然要心懷敬畏,可也不能太過於懼怕啊。”

是那時候黃四郎讓顏爻卿揍的鼻青臉腫,原本俊秀的臉看上去豬頭一樣,黃四郎特地端了一盆水照了照,很不高興的時候顏爻卿說的。

那時候顏爻卿一邊在他臉上糊黏了吧唧還黑乎乎的藥糊糊,一邊安慰他說的。

那時候沒太放在心上,現在再想想卻覺得顏爻卿當真是能耐,隨便說出來的話都那麼有道理,並且顏爻卿從那時候開始其實就已經在透露一些東西了。

*

草原。

“主公的心跳越來越慢了。”咬狗眼淚汪汪道,“帳篷裡燒的炭盆那麼多,可主公的身體還是冰冰涼的。”

躺著的顏爻卿一動不動,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冰涼,若不是他的心跳還在,現在看上去儼然是個死人了。

“再等等。”高飛花也著急,可他知道著急也沒有用,他們隻能等。

他甚至是都不太知道再等什麼,但他知道那些事肯定是跟那些夢境有關。

*

剛剛登基的新皇,再次露麵宣布的竟然是退位。

朝中一片嘩然。

然而並沒有文臣武將激烈反抗,因為現在成為還駐紮著黃四郎的大軍,因為既諸就帶兵駐紮在宮中,就帶兵裡裡外外地把守著大殿。

“誰要是怕死不要自己撞柱死諫啥的,咱著刀鋒利的很,一刀下去人頭落地,保準叫你痛痛快快的。”既諸嘿嘿笑道,“老五以前跟我說有死諫的那種人,我還不信,這會子我倒要看看有沒有……”

“老五說撞柱腦漿子蹦出來弄臟大殿,那也太惡心了些,叫我看就得直接誅九族!”

既諸並不對黃四郎行禮,也不覺得自己是黃四郎這個皇帝的臣子。

他也算是跟著一路進城、進宮,見識到京城和皇宮的榮華富貴了,好東西都見過,也見到了許多美人,可他砸吧砸吧這個味兒,還是覺得不如花蓮縣好。

這裡的人並不知道外麵路有凍死骨,但在花蓮縣不一樣,在花蓮縣根本沒有乞丐,因為所有人都分派了活計,糧食可能給的不夠多,但絕對不會餓死,若是勤快點,就能很簡單的填飽肚子了。

他雖然是土匪,不是好東西,可當年也窮過苦過,心也是熱的,也是有良心的。

有既諸帶兵在旁邊看著,朝中這些還沒摸準黃四郎脾氣的人誰敢造作?

於是黃四郎就這麼順利的退位了。

他直接拿出那贗品圓盤,在退位的瞬間變很輕易的掰下一塊,然後一點一點的掰碎,一點一點的搓成碎末。

在圓盤徹底毀滅的瞬間,老皇帝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隻是黃四郎已經退位,老皇帝是先前退位的,已經沒有多少人在意他。

“留下幾個人葬了先皇,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黃四郎淡定道,“宮裡、城中全部豎起花蓮縣大旗。從今日起,花蓮縣正是接管京城,城中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消息……等老五來接管。既諸,你留下,其餘的人跟我離京,去草原!”

京城囤積的糧食全部都被黃四郎收繳,且帶著這些糧食離開。

既諸站在城牆上看著大軍遠去,喃喃道:“這才像條漢子!”

*

草原。

“主公似乎要好了!”咬狗吸了下鼻涕道。

顏爻卿的心跳開始變快了,並且慢慢開始喘息了,他的身體也在漸漸變得暖和。

帳篷裡炭盆燒的多,其他人都隻穿著單衣,獨獨顏爻卿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他臉上慢慢有了汗水,然後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哦豁。”顏爻卿呼出一口氣,“快給我端碗粥來,這又渴又餓的。”

一直以來身上完全抵抗不了的燒終於退了下去,身上的傷口也十分迅速的恢複了,顏爻卿喝了兩天粥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而撒出去的斥候也終於帶回來好消息,“前方一百裡處發現王庭!”

“炸。”顏爻卿道,“直接炸翻。這些個部落還有吃人的傳統,這樣的習俗當真是要不得,咱們好好跟他們說他們定然是不會聽,得把他們打怕了才成!”

自然沒有人反對。

顏爻卿活蹦亂跳的,仿佛先前的奄奄一息隻是一場夢一樣。

他自己心有所感,知道京城那邊應當是黃四郎做出了什麼選擇,否則他不會這麼輕鬆,甚至是有種天高任鳥飛,可以隨便為所欲為的感覺。

他甚至是覺得這回炸那王庭定然會十分容易。

而事實上也恰是如此。

草原上風大,而這些部落的人又不會紡線,更彆說織布了。基本上一年到頭身上穿著的衣裳都是很簡單的羊皮,也不會鞣製,那羊皮不但味道大,而且還梆硬梆硬的,天熱的時候穿著能熱死人,天冷的時候穿著能凍死人。

所以天冷的時候這些部落裡的人基本上都躲在帳篷裡,等閒不會出來。

甚至是很多都是把牛羊都攆到帳篷裡,一方麵可以看住牛羊,一方麵可以躲在牛羊當中取暖,不至於被凍死。

而顏爻卿帶著的這些人呢?

身上穿著的衣裳雖然用的料子都很一般,但絕對厚實。這都是當初顏爻卿收攏的流民紡線、織布,縫的衣裳。

流民走投無路,暫時也沒有田地侍弄,更是沒有力氣去侍弄田地,於是顏爻卿就拿出糧食,叫他們乾活,拿著弄出來的布或者衣裳來領糧食。

好些個流民都生怕顏爻卿往後沒有糧食了,也是因為肚子實在是太餓了,想著能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糧食,那幾乎都是沒日沒夜的乾活,基本上顏爻卿想要多少衣裳,幾天功夫就能給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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