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李白再登龍山,舉觴賦詩,悵詠悲涼一生。重陽登高歸來,又寫《九月十日即事》,借花自惜,自傷自悼:
“昨日登高罷,今朝更舉觴。
菊花何太苦,遭此兩重陽?”
入冬,李白沉屙日亟,自知康複無望,病中長吟《笑歌行》、《悲歌行》,終於以“腐脅疾”(由於沉湎於酒而使胸部潰爛),病逝在當塗。
關於李白之死,還有一種說法極富戲劇性,主要來源於民間的傳說。五代時的王定保在《唐摭言》中說:“李白著宮錦袍,遊采石江中,傲然自得,旁若無人,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這是最早關於李白酒醉撈月溺死的記載。
病逝前,李白賦絕筆詩《臨路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左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打開《李太白全集》,開卷第一篇就是《大鵬賦》。這篇賦的初稿,寫於李白青年時代。可能受了莊子《逍遙遊》中所描繪的大鵬形象的啟發,李白在賦中以大鵬自比,抒發他要使“鬥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的遠大抱負。後來李白在長安,**上雖遭到挫折,被唐玄宗“賜金還山”,但並沒有因此誌氣消沉,大鵬的形象仍然一直激勵著他努力奮飛。他在《上李邕》詩中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也是以大鵬自比的。
李白常把大鵬看作自己精神的化身,他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就真像一隻大鵬正在奮飛,或正準備奮飛。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這樣一隻大鵬已經不能再飛了,他便要為大鵬唱一支悲壯的臨終歌。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意謂大鵬雖然中天摧折,但其遺風仍然可以激蕩千秋萬世。這實質是指理想雖然幻滅了,但自信他的品格和精神,仍然會給世世代代的人們以巨大的影響。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前一句說後人得到大鵬半空夭折的消息,以此相傳。後一句用孔子泣麟的典故。如今孔子已經**,誰也不會像他當年痛哭麒麟那樣,為大鵬的夭折而流淚。
這兩句,一方麵深信後人對此將無限惋惜,一方麵慨歎當今之世沒有知音,含意和杜甫總結李白一生時說的,“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夢李白二首》)非常相近。
此詩發之於聲,是李白的長歌當哭;形之於文,可以看作李白自撰的墓誌銘。李白一生,既有遠大的理想,而又非常執著於理想,為實現自己的理想追求了一生。在對自己一生回顧總結的時候,流露出的是對人生無比眷念和未能才儘其用的深沉惋惜。
李白病逝後,先殯於當塗縣南十裡處的龍山東麓。兒子伯禽定居當塗,貞元八年(792年)不祿而卒。孫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