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瀟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裡的慌亂,“有臨床這樣的,恢複正常的嗎?”
醫生點頭,“自然是有,雖然有各種各樣的並發症,但也有很快恢複的,這個主要是個體的差異,還有人活下去的意念,這個時候家人的幫助就最為重要了,得讓病人有強力的求生**。”她歎了口氣,“但是我聽說,她是個孤兒。”
林瀟瀟咬了咬唇。
求生**。
她轉頭,把目光落在了蘇靖安的身上。
一個小時後。
蘇靖安換上了無菌服,她走進了icu重症監護病房,看著曾經那滿是笑容的人如今身上插滿了管子,頭上的繃帶裹的已經看不出樣子,她坐在那說好了不哭的,可是眼淚還是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
二十分鐘前,小蔣聽見醫生的話之後,她回了高夕輝的家一趟,拿了一封信遞給蘇靖安:“這是高部兩年前放我這兒的。”
蘇靖安眼淚還在眼裡,她凝視著小蔣。
小蔣也是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高夕輝對她有提攜保護知遇之恩,看她這樣,小蔣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樣的感同身受,隻是當年高夕輝把這封信鄭重交給她的場景,她忘不了。
那時候,高夕輝每天都很忙碌,奔波於西藏、新疆、北京三個地方,經常要處理一些極端事件,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有什麼事兒,就提前把遺書寫好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把這個交給蘇局。”
小蔣如同燙手山芋,“我不要,您還這麼年輕。”
“拿著。”高夕輝淡淡的:“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彆光顧著哭,小蔣,死亡對於我來說不可怕,相對的也是一種解脫,我這一輩子啊……太累了。”
又太傷了。
高夕輝感覺其實要是按照人的精氣神兒來算,她的生命造就定格在26歲那年,蘇靖安推開她那一刻。
沒了她,她的人生再無璀璨瞬間。
蘇靖安的手顫抖,她打開了信封,高夕輝的字一如既往的灑脫。
——安安,如果你打開這封信,那麼就代表我有很可能已經over了,不然,我怎麼還有勇氣在這樣叫你一聲“安安”?
往事不可追,也許真的到了生死離彆那一刻,我才會如此的釋然吧。
年少輕狂那些歲月,我從沒有忘記,愛過你,恨過你,原本狠心想著這一輩子與你再無瓜葛,你的喜怒哀樂我不再參與。
可不曾想,當我提筆,想起自己真的到了離開那一天,最不放下的還是你。
你要嘲笑我的吧,我大抵也看輕了自己。
愛,就是要讓一個人卑微到塵土裡。
安安,我愛你,用了一瞬間愛上了你,用了一輩子想要忘記你,卻還沒有成功。
我若離開,沒有什麼心願,希望你一切安好,不要再活在內疚與自責之中。
直到這一刻,我也可以說一聲,我不恨了,往後餘生,希望你一切都好。
那樣,在天上的我也會放心吧。
我的全部存款都在你和我在天涯海角的小抽屜裡麵,這些年,我的工資都存在了裡麵,我沒有什麼可眷戀的,隻是救助了四個一樣無父無母可憐的孩子,密碼依舊是你的生日,我若真的沒了,你記得,要把錢定期打給他們,護著他們一路成長。哦,對了,還有小蔣,她也是一個極其可憐的孩子,若可以,你照顧她一下。
曾經,有人告訴我們,人死後經過忘川台時,孟婆會給她一碗孟婆湯,前塵往事,就此灰飛煙沒。
我如果拿到那湯,是否真的會將你徹底忘記?
嗬,安安,你怕是不信,就算是傷痛,因為是你給的,我也不想忘記。
畢竟,我這一輩子,除了你,再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留戀的。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沒事站在你床頭嚇唬你的事兒,我大概隻會偷偷的瞧瞧你,入你的夢,再去感受一下那讓我錐心刺骨的年少時光吧。
多麼想……在聽你叫一聲灰灰。
多麼想……從西藏回來後的一切都是個夢,你還是和西安站在那,等著我。
多麼想……擁有曾經的幸福。
好了好了,我不想了,絮絮叨叨的你也煩了吧。
原諒我吧,也隻有在遺書裡敢這樣放肆的與你說一說知心話了。
淚水打濕了紙張,蘇靖安趴在高夕輝的床邊,哭的痛徹心扉,她渾身顫抖,幾乎起不來,這一字一句,簡直把她的心掏出來。
“灰灰,活下去……醒來,隻要你醒來……這往後餘生,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她不敢碰高夕輝的身體,隻能摸一摸她的手:“我求你,求你醒來,讓我親口對你說一句對不起……求你,讓我去補償,對不起……當年,是我不對,是我退縮了,沒有選擇和你一起麵對,你醒過來,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訴你,灰灰,這一輩子,除了你,我再沒有愛過彆人,求你,求你彆把我一個人扔下……”
床上的高夕輝沒有動,她躺在那,安靜的躺著,麵色蒼白如紙,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唯有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天氣不錯,也許該來個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