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走出監察司的大門,就看到一名穿著樸素的少年被門房的吏卒推搡著。
少年右手受了傷,左手捧著一些碎銀,正苦苦哀求著什麼。
趙佑興連忙上前製止,門房的吏卒很是無奈的彙報“趙禦史,他非要見關押在地牢裡的犯人,我們實在沒辦法才要將他趕走。”
少年聞言紅著眼眶與他們爭辯“小蘭不是犯人,你們憑什麼將她關在地牢,憑什麼!”
小蘭這個名字讓趙佑興和徐進對視了一眼,徐進出言詢問“你說的可是李小蘭李姑娘?”
“你們知道她!”少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將手中的碎銀全部塞給了趙佑興,他眼眶通紅的求道“大人,李小蘭是小生未過門的妻子,她為人親和善良,絕不是什麼犯人,求求你們,一定要秉公處理,不能冤枉良家啊!”
少年看起來才十六七八的年紀,寒冬臘月他卻穿得極少,一張稍顯稚嫩的臉凍得通紅,唯獨唇色慘白,像是得了什麼病,或是受了什麼傷。
他顯然是窮苦人家,塞給他的這些碎銀隻怕是他全部的家當,趙佑興突然覺得掌心的幾顆碎銀沉甸甸的,他拿著燙手。
趙佑興捏緊了掌心的碎銀,看了眼他的右手,隨口問道“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少年眼眶更紅,悲憤道“昨日是小蘭的生辰,小生帶著她進城遊玩,豈料她被那姓許的惡霸瞧上,強行將她擄走,小生想救她,卻被那惡霸的護衛打斷了手當場暈厥過去,等小生醒來,聽聞小蘭被關進了監察司,忙回家取了銀子過來。”說到這裡,少年懇求道“還望大人通融,讓小生見見她,確保她安全無虞。”
他倒是有情有義。
趙佑興笑了笑,將手中的碎銀還給了他。
少年頓時慌了,不肯去接,隻無助的哽咽道“大人,這是小生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銀兩了,求您開恩!”
趙佑興將碎銀硬塞給他,笑著安撫“我不要你的銀子,也不能讓你去見她,這不合規矩,但你可以放心,李姑娘的安危由我護著,她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家。”
少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即又哭又笑,顫抖著唇小心翼翼的問“大人,真的嗎?”
徐進哈哈大笑,安撫道“這位是我們監察司的禦史大人,他說的話自是真的。”
少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感激不已,直接朝趙佑興跪下,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經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禦史大人,您的大恩大德,程奇沒齒難忘!”
趙佑興忙扶他起來,笑問“你叫程奇?”
“對!”少年笑容明朗,朝他說道“小生程奇,有成器成才之意。”
趙佑興恍然頷首,又問“你是書生?”
“對,小生苦讀十年,隻等明年開春科舉,若能高中,便風風光光的迎娶小蘭為妻。”
“若不能呢?”
少年當即自信滿滿的說道“小生定能高中!”話說完他又訕笑兩聲,小聲道“話也不能說得太滿,真要落榜了,小生也是要迎娶小蘭的,可不能讓她再等三年。”
趙佑興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願你能如願以償,屆時我定來討杯喜酒喝。”
少年鄭重其事的點頭“大人於小生和小蘭有大恩,待小生大婚之日,定要請大人來喝杯喜酒的。”
“好,我可記住了。”趙佑興笑聲朗朗,隨後勸他“既要科舉,你這手可耽誤不得。”說話間他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他“拿著,去找家醫館好好醫治。”
“大人,這如何使得!”少年推拒著。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還有要事辦,可沒空跟你閒扯。”趙佑興硬是把銀子塞進他手裡,而後快步離開。
少年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攥緊手裡的銀子,麵露動容之色。